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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死了,不要再往外爬了,怎麼爬也沒有用的,你和我一樣,已經沉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和我說話的人是誰?是上官明?是張宗福?是楊森?是宋其貴?……可我怎麼看不到他們,我要是死了,我一定能夠看到他們,他們會在地獄裡等我!我癱倒在血水裡,腥臭的血水嗆進了我的鼻子嘴巴,進入了我的氣管和喉嚨,直達我的肺葉和胃,我狂烈地咳嗽,咳得眼冒金星!我的胸口疼痛極了,好像有人在用刀子挖我的心。我彷彿聽到有人進入洞穴的聲音。他們是誰?我用力把頭從血水裡抬起來,說:“你們是誰?”他們彷彿聽不到我的聲音,沒有回答我的問話。他們離我越來越近,我在腥臭的血水味中辨別著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那是野草和陽光以及江水混雜在一起的清甜味兒,難道是秋蘭,難道是馮三同老爹?只有秋蘭身上才有那樣的氣味,我忘不了,就是下地獄了也忘不了。我大聲喊著他們的名字,無論我怎麼喊,他們都聽不到我的聲音。我感覺他們就從我的身邊一晃而過,無視我的存在,我企圖伸出手,在黑暗中抓住他們,可怎麼也抓不住。他們漸漸遠去,他們每遠離我一步,我的心就顫抖一下,他們的腳步聲消失在洞穴的盡頭後,我就變得絕望了!我在黑暗的洞穴裡野狼般嚎叫,我淒厲的嚎叫聲在穿越漫長的歲月……
&esp;&esp;朦朧中,我聽到有女人的聲音:“他醒了,他醒了!上官,麻子醒了!”
&esp;&esp;這是誰的聲音?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女人的聲音很甜美,甜美得發膩,這不是秋蘭的聲音,不是!我在一種焦渴疼痛的狀態中漸漸有了知覺,我睜開了眼。我竟然文晴的臉,那是一張激動得不知是喜還是悲的臉,那明亮秀美的眼睛裡淌下了清亮的淚水,在她白皙的臉上衝出兩條清亮的小河。
&esp;&esp;我疑惑地看著這個女人。這個一直都躲著我鄙視我的女人。我閉上了酸澀的眼睛,一隻大手握住了我粗糙的手掌,我知道,那是我兄弟上官雄的手。我的手微微顫抖,我感覺到了我兄弟上官雄的體溫。
&esp;&esp;“我在哪裡?”我說。
&esp;&esp;“野戰軍醫院。”上官雄答。
&esp;&esp;“你沒事吧?”
&esp;&esp;“沒事,一點傷都沒有。”
&esp;&esp;“洪大武呢?”
&esp;&esp;“他沒有你的運氣好,犧牲了!”
&esp;&esp;“他是一條漢子!”
&esp;&esp;“是個好同志!他死前還經常在我面前說,要和你比試槍法,他不服你!”
&esp;&esp;“我知道!孫團長呢?”
&esp;&esp;“他和你一樣,受了重傷,在另外一個病房裡躺著呢,他應該沒事了,你放心。”
&esp;&esp;“我的刀呢?”
&esp;&esp;“給你收著呢,我還記著胡三德師傅的話,刀在人在!”
&esp;&esp;“刀在人在!”
&esp;&esp;“……”
&esp;&esp;和上官雄說話時,我一直閉著眼睛。上官雄後來感覺到了什麼,他扭頭對流淚的章文晴說:“文晴,土狗沒事了,你先出去吧,看能不能弄點雞湯什麼的,給土狗補充點營養。”
&esp;&esp;章文晴也十分知趣,聽了上官雄的話後就走了。走時,還和我說了一句話:“麻子,你好好養傷。”
&esp;&esp;我長長地嘆了口氣。
&esp;&esp;我睜開了眼睛,和上官雄對視著。他的眼睛裡流動著複雜的波光,有負疚,有感激,有溫情,有焦慮……就是沒有居高臨下的威嚴,這是我的目光能夠和他的眼睛對視的最起碼的基礎。他的手還握著我的手,還在溫暖著我。我們就那樣默默地對視著,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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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不久,上官雄帶著部隊南下了。他走時沒有來和我告別,只是讓他的新警衛員給我送來了一箱豬肉罐頭和我的那把鬼頭刀,我知道,那一定是雙堆集戰事中繳獲的戰利品。大王莊那一仗,我渾身上下受了十多處傷,最厲害的就是我替上官雄挨的那一刺刀,如果那插進我胸膛的刺刀偏離了心臟半公分,我當場就去見閻王了。
&esp;&esp;我們一個大病房裡住著十幾個傷病員,臭氣熏天。我們這些傷病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