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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雉的眼神陡一下變得凌厲。
他自袖筒中摸出了半卷皺巴巴的圖紙,展開後用掌根使勁撫平,對著略顯粗糙的線條分辨有頃,收起圖紙,脫了外袍系在腰間,露出裡頭的短打裝扮。
他吃勁地撐起檻窗,胳膊累得直打顫,跟著又架起那條瘸腿,姿勢笨拙地從窗戶翻出去,落地時差點被凸起的地磚絆了下。
做完這些,曾雉已是滿頭長汗。但他分毫不敢懈怠,直奔碑林西側,臨湖而建的一間並不起眼的廂房。
從工部調閱的圖紙來看,這裡應當就是曹鷓尤日常處理公務的書房了。
書房坐落在湖面中央,由壓水榭亭改建而來。湖泊水引自環城流淌的北勒河,從窗內挑竿即可垂釣。即或只是房中靜坐,潺潺的流水聲也可使人心曠神怡,頗有幾分野趣。
曾雉卻無暇欣賞。他深吸口氣,一頭扎進由玻璃屏風隔擋的內室,沿著成排博古架,細細搜尋起來。
然而可惜,他不過一介書生,哪裡做得來偵緝蒐證之事。一番查詢下來不僅一無所獲,系在腰上的外袍早已被汗浸溼。
曾雉不甘心就這樣空手而返,偏亭外隱約傳來人聲。正當天人交戰沒個開解時,餘光不經意從火盆焚了一半的殘頁掠過,瞬間被紙上黃豆大小的文墨吸引了注意——
“藩地駐軍,簡直聞所未聞,劉曄那黃口小兒當真不把宗親放在眼裡了嗎!”孚渡激憤道。
燕國公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天子名諱,豈容你隨意提及,當心失了分寸。”
孚渡忍氣說:“屬下只是替公爺鳴不平,他們也欺人太甚了些!”
“不平如何?”
曹鷓尤輕撣袍袖道,“他們就是要給本公施壓。架空直隸官場、藉口大軍駐防,朝廷一步步收緊口子,擎等著看本公在強壓之下使出昏招,好給他們拿下我的理由。這種疑兵伎倆,我帶兵打仗那會可見多了,本公既已識破,就越性以靜制動,看他們能撐到什麼時候。”
“公爺!公爺!”一軍吏高喊著,從遊廊盡頭匆匆而至。
孚渡皺眉叱聲:“嚷什麼,內宅還有客人,規矩都渾忘了不成!”
軍吏一凜,不自覺放緩了步子:“公爺,上回您叫查的那御史底細,有眉目了……”
“是他?!”燕國公抬起頭,眼神陡一下銳利無匹。
曾雉背上汗珠越滲越密,揪著那紙殘篇,大腦飛速運轉。忽地,他不經意觸碰到腰間招文袋,福至心靈般想起了什麼。
等到曾雉匆匆將手邊痕跡抹去,水榭外早已響起一陣雜沓的腳步聲。房門霍然敞開,藩兵魚貫而入,為首的卻是個僧人。
那和尚五官還算周正,通身分明籠著股邪性,曾雉本能後退小半步,又見藩兵分出一條道,更完衣的燕國公施施然走了進來。
“本公有心盡一盡地主之誼,曾大人是嫌前廳的酒不好麼,怎的隻身一人跑來書房偷墨喝?”
燕國公有意咬重“偷”這個字眼,曾雉臉頰紅了紅,道:“我不過一時口渴想尋碗茶喝,未料迷了路,這才誤闖貴寶地,並非有意為之。”
“是嗎?”燕國公負手身後,肩上的西番蓮花紋徹底隱於暗色,石青色襴袍將他眉眼間的陰戾烘托無遺,“昭淳朝最後一屆文進士,當科唯一一個沒有狀元的探花郎,會糊塗昏聵至此嗎?”
曾雉像猛地捱了一棍,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你都知道了?”
“御前檢舉同科狀元,揭開江南舞弊大案的一角,御史大人的剛烈風骨,本公焉能無所耳聞。”
曾雉能夠明顯感受到,燕國公的目光正如淬刀一般,一點一點鋒利起來。
那邪和尚向前進逼一步,他退無可退,後背緊貼在水磨石的窗沿,初春的水面來風浸著寒涼,令曾雉一瞬裡萌生如臨深淵的錯覺。
“我是當朝御史,天子欽差,你們豈敢動我!”
燕國公分毫不為所動,他說:“欽差又如何?你擅入本公內宅,窺伺樞要重地,本公拿你合情合理。孚渡——”
邪和尚應聲而動,鉗住曾雉倉皇掩面的手,用力剪去身後,順勢將人摁倒在窗臺。曾雉掙扎,被他狠狠一腳踹在膝彎,跪地的同時下頜砸到窗框,登時鮮血直流。
孚渡一把扯斷招文袋的穗子,那是先生留給他最後的念想。曾雉臉上又是血又是汗,不防屈辱的眼淚自個就淌了下來。
他卻沒有出聲,由著孚渡搜出招文袋裡的東西,奉到燕國公面前。
“好個天子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