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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副羞怕見人的模樣,更覺古怪。方驚愚也納悶著,然而也替他說話道,“頭項莫見怪,這下僕少了根腦筋,平日裡瘋瘋癲癲的,離奇話甚多。”於是眾人便也不把這怪話放在心裡,策馬前行。
奔走了一二個時辰,天色漸陰,日頭薄薄的,像一片輕飄飄的剪紙,連光也是虛的,然而烏雲卻是實芯的厚重,裡頭似灌滿了鐵漿。遠遠的能望見覓鹿村,枯禾赤野,幾頂草棚在道旁的汙雪後冒了頂。一縷炊煙宛若細線,連著天地,這村裡果真似有著人息。
入村需經一條崎嶇小道,馬不可行。眾人將汗浸浸的馬兒牽到槐樹邊拴好,商量著如何進村。
楚狂下了馬後,忽轉了先前那畏怯的模樣,自前襟裡掏出藏著的一隻大包子,大嚼起來,吃得滿嘴油光。一面吃,他兩隻眼一面同鷂鷹似的,迸出兩道精光。楚狂不耐煩地對方驚愚道,“有甚麼好商量的?與其來這裡雲遊觀光,不若早些同我出蓬萊的好……”
方驚愚聽他說出這等離經叛道之言,心裡不免一慌,趕忙奪過他手裡的包子,猛塞進他嘴裡。
楚狂嗚嗚直叫。方驚愚冷冷地問他道:“哪兒來的包子?”
“乘你們不在時,上街裡買的。”
“哪兒來的銀錢?”
“乘你們不在時,在榻底翻出來的。”
方驚愚闇暗心驚,這廝怎會知道自己這打小便有的藏錢的習癖?他將楚狂揪至一旁,壓低嗓音,嚴切道:“方才出蓬萊的話,你不許再說第二次,知道了麼?”
“主子,你怕羞呀?”楚狂繼續嚼著包子,腮幫子一動一動的。“我知道你想出蓬萊的。你若一聲令下,我便是馱,也會給你馱出蓬萊去。”
“我不出去!我要留在這裡!”方驚愚咬牙切齒,揚聲道。仙山吏們將愕然的目光投過來,看得他臉上微紅,於是又恨聲對楚狂說,“總而言之,我現今只想做個本分之人,老老實實守好蓬萊。你也別與我說什麼翻天關的話了,要掉腦袋的,知道了麼?”
楚狂哼了一聲,卻撇過腦袋去,默默地嚼著包子,不理會他。這廝倒還拿喬起來了,於是方驚愚也賭氣似的不理他,招呼其餘人同上石徑,一齊進了覓鹿村。
村中井堙木刊,甚是荒涼。偶聽得幾聲鳥雀啁啾,也是不成曲調的零零碎碎。土地硬殼子一般,蓋著汙黑的雪。走不多時,道旁隱隱出現了些人影,鶉衣百結,手腳細得似鳥爪子,都沒精打采地伏在地上,破布衫底下隱約可見漆黑的烙印,看來這些人是曾私走天關、後來又被逮住的“走肉”無疑了。
“怎麼會有這麼多‘走肉’?”小椒望著那些人,小聲問道。他們的臉頰慘白,好似幽魂,教她害怕。
獨眼男人道:“此地曾遭‘閻魔羅王’血洗,沒了人煙。約莫是‘走肉’們服了刑後便流落此地,又見這裡僻靜,少有世人攪擾,便在此定居了罷。”
趴在道旁的“走肉”見一眾仙山吏前來,雖覺恐懼,卻因飢餒而無力,只顫了幾下手腳,便又躺落在地。在一旁的楚狂卻橫插一口,叫囂道:
“呸,‘閻魔羅王’才沒幹過那種事!”
眾人將目光投向他,他又知趣地住了嘴,嚼著包子別過臉,哼哼唧唧道:“我腦筋有問題,剛才不過是隨口說的胡話,莫放在心上。”
小椒又接著磕巴地問:“那……‘閻魔羅王’又會在哪兒?他既霸佔了這地方,這些人都不覺恐懼麼?為何不跑?”
眾人皆蹙眉,找不出這問題的答案,有人道:“該不會是玉印衛她老人家弄錯了罷?閻魔羅王根本沒來這裡!”又有人說,“若此地風平浪靜,玉印衛大人又怎會派咱們前來?”
爭論持續了片刻,最後,方驚愚指向那一線炊煙,道:“不論如何,我們應過去看看。那裡興許會有咱們要的答案。”
於是一行人迤迤邐邐地前行。愈往前走,四周的景緻便愈發枯敗蒼涼,風裡還隱隱散著一股尸解似的惡臭。過不多時,忽有仙山吏驚叫道:
“前頭的是什麼人?”
眾人便將目光拋向了路的盡頭,迎面歪歪斜斜地走過來兩人,趔趄著,似才去過勢的閹人。那兩個人影走近了,然而一股驚心駭膽的惡臭也隨之而來。一眾蚊蠅在他們身上亂舞,一人戴六合帽,大腹便便;一人著明金衣,看著年紀甚輕。兩人的臉色皆白慘慘的,似傅了粉。
這兩人看著面熟,獨眼男人緊盯著他們半晌,忽而色變,立即抓住方驚愚的臂膀道:“……是他們!”
方驚愚自然也認出了這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