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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枯,方剛又在街市裡用劍鞘打得我吐逆,我現今嘴巴里皆是血呢!”
他誇飾矯偽,便是為了教阿爺看他一眼。果不其然,靺鞨衛將目光瞥了過來。陶少爺慌忙解了前襟,將烏青的胸膛展給靺鞨衛看,嘴裡嘰咕道:“他這一狠擊,教我受了重傷……”
靺鞨衛卻自言自語道:“姓方?”
老頭兒的口氣忽而冷肅了些,問陶少爺道:“那人名甚?”
陶少爺以為阿爺關照自己,喜不自勝,忙不迭道:“是方驚愚,琅玕衛不要的那位破落兒子!現今雖是一位破衣爛衫的仙山吏,腔子裡的膽兒養得卻是肥起來了!”
靺鞨衛的臉色更難看了些。
老頭兒俯身下去,望向了陶少爺胸口的那道淤青。方驚愚過得比他想象中的更好些,他本以為當年那手腳萎弱的小孩兒早已泯然眾人。讓玉印衛授其刀術,也不過是為了強健其筋骨,助其多度過幾個寒冬罷了。一股澀意忽而湧上心頭,靺鞨衛想,莫非自己——是養虎為患了麼?
然而老頭兒隨即又搖了搖頭。一介仙山吏,在他眼裡微如塵芥,能在蓬萊翻出什麼浪花?
靺鞨衛輕哼一聲,直起身,欲要轉身離去。他對這位為非作歹的孫兒全無興致。
但是就在這時,他的眼裡再度映入了那道淤青。靺鞨衛的神情本是漠然的,眼瞳卻瞪得愈來愈大。他忽而再度俯身,仔細地檢視起那淤青起來。
“阿、阿爺,怎麼了?”
“么兒,你說是那位叫方驚愚的仙山吏……用劍鞘打了你?”
“是啊,打得極重,我的骨頭現在還在嗡嗡地響呢!”
“那是一柄怎樣的劍?”
陶少爺不明白阿爺為何會這樣問,然而依舊老實答道:“用蓬草包著,看不清,但確是瘦長長的一條,應是劍沒錯。”
靺鞨衛沉默不語。那深色的淤血隱隱連成一個小小的紋樣,鹿角駝頭,正是釋龍的紋樣,是天家象徵。尋常人可能難以覺察,然而生性多疑奸猾的靺鞨衛卻登時想到了一事——
擊在他孫兒胸口的那劍,是天子佩劍!
方驚愚身為已與琅玕衛斷絕關係之人,怎會有一柄天子劍?
像有墨雲長久地在靺鞨衛臉上盤桓,他的面色陰晴不定。陶少爺驚恐地望著阿爺,他不曾見過阿爺這般陰鷙的模樣,目光冷冽著,然而嘴角上勾,似張獠的毒蛇。
“阿爺,是我、我做錯了什麼事麼?”
突然間,一陣驚雷似的笑聲在前院中炸開,老頭兒用力拍陶少爺的肩,大笑道:“不,么兒,你做得很好,很好!好到讓我明白了故人的用意……”
靺鞨衛旋即窩住興兒,臉上每一道縱橫的皺紋裡彷彿都藏著險毒與陰暗。他對著空裡喟嘆,聲音輕輕散在風裡。
“十年了。方老弟真是用心良苦,用計深遠吶!”
鬼影憧憧
穿過宅門,方驚愚和小椒來到了蓬萊府的三堂。
堂上懸一張樟木扁牘:“肅恭”,僻靜安寧,滿室的瓜蘆木清香。從方窗格子裡灑進來的日光落在地上,似一排排碼放好的白豆腐塊。紫檀屏風前頭擺一張方桌,幾張圈椅,一位黑衣老婦正坐在椅上吃茶。
見他們二人入了內宅,老婦放下杯盞,淡淡道:“你們來了。”
方驚愚點頭,牽著抖抖索索的小椒坐下敘茶,這老婦是他的師父——鎮守蓬萊的玉印衛。因他與她有師徒之緣,故而他與小椒不似在大堂裡奔走的胥吏一般,而是進三堂之內聽玉印衛的授意辦事,因此尋常仙山吏也將他倆敬上幾分。然而小椒甚怕這冷冽無情的玉印衛,自進內宅起便躲在方驚愚身後,弓腰貓兒似的躡手躡腳。
待兩人在堂上坐定,玉印衛方才開口:
“我派你們一件活計,去覓鹿村一趟。”
“覓鹿村?”方驚愚一怔,覺得這地名甚是耳熟。
“十年前,‘閻魔羅王’曾在那裡犯下滔天罪行,屠盡一村居民,令那地化作屍山血海。那村此後便靜無人煙,然而近來卻有傳言,說是那裡現今有了些人息,甚而有人稱‘閻魔羅王’再度出沒,將那村霸據作自己的山頭。此事究竟是真是假,我想讓你去看看。”
又是和“閻魔羅王”有關之事。方驚愚蹙眉,不知自何時起,那逃犯便似一張蛛網,與自己身邊的一切有了千絲萬縷的關係。
“我能攜幫手去麼?”他問。
“自然可以,‘閻魔羅王’乃蓬萊頭號兇犯,凡與其有關之事,府中捕吏皆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