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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
方驚愚吃痛,即便隔著皮腕套,他也幾乎被咬穿了腕節。那人齒上力道驚人,創口鮮血四溢,深可見骨。
真是條瘋狗!
片刻廝打後,緇衣青年猛地翻身,負痛將刀架於他脖頸之上。
“束手就擒罷,‘閻摩羅王’。”方驚愚垂睫,面龐微微沁汗,如覆鉛霜。
楚狂喘息著,慢慢鬆開他腕節,口角仍流著血沫:“官爺,我既救你一命,你沒考慮過放我一馬麼?”
“救我性命,我有負於你。可你罪惡昭彰,更有負於天下。於情於理,都應加以牢檻之罪。”方驚愚冷聲道。
“閻摩羅王”開始發笑,方驚愚一顫,他從氈布隙裡看見了一隻不屈的眼,如蟄伏的餒虎,哪怕深陷囚檻,爪牙仍未鈍。
“要關我入籠?還早著呢,捕頭大人。”
“閻摩羅王”惡狠狠地道。
方驚愚心中忽而一顫,就在此時,“閻摩羅王”突然伸手緊握刀鋒,任血蛇在刃面上流淌,硬是從頸邊挪開。緇衣青年倒抽一口氣,拔劍刺向他,“閻摩羅王”卻硬用手掌接了這一劍。他像猛虎,帶著鮮血嘶吼出聲,忽一仰頸,用力以頭砸向方驚愚的額頭。
然而這次卻是“閻摩羅王”失了算,方驚愚頭纏一額帶,看似是緇布縫就,裡頭卻藏了一圈精鐵。此時一撞之下,“閻摩羅王”只覺自個兒是以卵擊石,腦袋裡鑽進一團蜂子似的嗡嗡作響。
這小子真是個鐵頭娃!楚狂頭上劇痛,反往後跌去。然而方驚愚卻捉住了他前襟,這回倒自己將腦袋狠狠磕了上去。
一聲撞響後,兩人同時眼迸金星,頭昏目眩。
待鬆開手時,“閻摩羅王”頭上流血,身子像棉花一般軟下來,已然不省人事。
方驚愚氣喘吁吁,手腳顫抖。他真逮住了一個傳說中的魔頭麼?他拔出釘在“閻摩羅王”手上的利劍,從黑驪鞍鉤上取下牛皮鞭,在“閻摩羅王”手上打了個死死的銬結。
他將那人攙起,卻先摸了一手的血,殷紅妖冶,像熱烈綻放的赤箭花。方驚愚蹙眉,此人傷得很重,卻同自己周旋了這般久,且不發一聲,顯是個硬骨頭。
白青毛已從河裡蹚出,在岸邊甩著水。方驚愚將它擦淨,拾起彤弓,將“閻摩羅王”放到馬背上。猶豫半晌,他的手伸向了那張裹著頭臉的氈布。
“閻摩羅王”究竟是何人?從聲音聽來,他似才二十掛邊,與自己年紀相仿。
然而在方驚愚解下氈布的前一刻,“閻摩羅王”兀然睜眼。
方驚愚看見了一隻漆黑無光的瞳眸,其中像沉積著這世界裡最深沉的黑暗。
“閻摩羅王”忽似收縮的彈弓筋一般跳起來,足尖一勾,乘方驚愚不備,勾住上弓片,自他手裡奪來彤弓,又一踢馬腹。白青毛歡嘶一聲,竟揚蹄便走。
“站住,你這猾頭!”方驚愚色變,高喝出聲。
枝頭的雪如棉絮,撲撲往下落。“閻摩羅王”在馬背上坐起,朝方驚愚擠眉弄眼。他足尖一翹,彤弓打著旋兒飛到手邊,嫻熟地接住,用肘從櫜袋裡夾出一箭。因兩手被縛,拉不開弓,他便一手持著弓把,用牙拉開了弦。
“我憑什麼要站住?請你送我去吃牢飯麼?”他含糊不清地道,因拉弦太過用力,弓弦劃破口腔裡的血肉,一股鐵鏽味自嘴裡蔓延開來。剎那間,箭鋩如流星,激射向方驚愚心口。
一股震髓敲骨的劇顫感自心口蔓延至周身。方驚愚低頭,卻見一箭刺破自己胸口。緇衣底下藏著護心鏡,然而那鐵片亦被這一箭擊碎,四分五裂。他慌忙解開領旂,鏃頭恰恰在穿出鐵鏡微末,胸膛只破了點兒皮。
方驚愚跌坐在地,久久驚神未定。
“官爺,慢走勿送!”
楚狂笑道,顧盼神飛。他驅馬疾行,如一支箭射向黑暗,頃刻便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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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風慘慘,月影幽沉。
方驚愚在冰河邊孤仃仃地坐著,像一塊石頭。黑驪親暱地貼著他,輕輕轉著耳。
方才的纏鬥彷彿一場夢魘,在他心底揮之不去。他回想著今日來所遭逢的一切。在此地謀財害命的“山魈”是吉順客棧的跑堂夥計,而他們原來要追捕的“閻摩羅王”卻暗出一箭,替他解了困厄。他與“閻摩羅王”方剛在冰河邊廝打一場,方驚愚張開手,掌心裡還攥著一片溼熱的血跡,熾豔如花。
方驚愚是方家的次子,家世也曾煊赫,可如今他已與方家斷絕干係,從宅院中搬出,自立門戶。他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