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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坐在這上頭多幾個時辰,他還能變作方憫聖?他依稀想起先前發生之事,他被谷璧衛捉去虐打,被方驚愚救下,他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啟了歸墟門扉,現時不知怎的到了此處。老者聽不見他心底的揶揄,只是望著他的手背,楚狂垂頭一看,那上頭本有一個刺目的創口,此時卻正緩緩癒合。
“在你傷勢好轉前,且在這裡聽聽老朽說話罷。”老人說,凝望著他,這時那本如刀鋒的目光柔和下來了。楚狂一陣猛烈地咳嗽,寒風湧進肺裡,彷彿就此活過來了一般,他低弱地開口,聲若遊絲:
“你是……誰?”
“我是此地的守城人,也是你們的最後一道關隘。”
“殿下……方驚愚……在何處?”
“此處是歸墟中的白帝城,他不在這處,但老朽未動他性命,他仍好端端的。”
楚狂又問,“為何要……將我帶到這處?”
“方才已說了,這是為救你性命。別一個緣由,便是你是老朽久候之人。”
楚狂羸弱地一笑,“您說的……不是殿下,卻是我麼?”老人點頭:“是,正是你。”
“您說……要我聽您……講古,是麼?可為何……要講予我聽?”
“因為老朽將講的,將是一個關切到往昔的故事,是關於歸墟、仙山和白帝的傳說。”
“既然如此,那更當由殿下來聽了。”楚狂又是一陣嗆咳,縱然聲音依舊低弱,但大抵是因桃源石椅的緣故,講起話來卻流暢許多。“我不過他麾下的一介卒子,早應被吃下,放在楸枰之外……與我說這話,又有何益?”
“不,接下來老朽所言,皆與你有深切干係。”素衣老者嘆息。風雪飄揚,如瓊脂碎玉漫空飛舞。自皋門向外望,似發了千山萬壑的梨霜。楚狂與那老者四目相接,宛覺得自己裡外上下被洞悉一般。他忽覺自己興許並非是與此人初度碰面,而如故舊重逢。
老人深深凝望著他,道:
“天符衛方憫聖,那也是關於你的傳說。”
夜影同孤
近百載以前,仙山蓬萊。
此日風色初寒,天氣肅清,然而滿街市火樹銀光,披紅掛綠。大鼓鉸鈸齊鳴,五彩絹招飛揚,一尊石塑被簇在遊街行伍中,雕的是一位英武少年,身披釋龍紋銀葉片甲,足蹬天鱗,帶著龍虎之威。幾位法士在前頭乘馬而行,口中吟吟有詞。行列末尾跟著黑鴉鴉的黎民,人人皆對那塑像拱揖跪拜,呼聲如蜩如螗。
一位戴箬笠、著斜襟衫的小女娃穿過人叢,好奇地張望。牆根蹲著一位老樂師,滿頭癩瘡,兩隻筷子般的手把著一張毛竹琴,拉著咿咿呀呀鋸木似的樂音。小女娃見了他,跑過去問道:
“阿公,今兒是什麼日子?那尊石像是什麼人?”
老樂師笑了笑,“小娃娃不是本地人麼?今日是誕節,是天子的生辰。”
小女娃臉一紅:“我、我是漁人,平日裡少上陸來,沒甚見識。”她又道,目光裡突而晶光閃閃。“天子——是白帝,是罷?阿媽同我講過的。”
老樂師含笑頷首,小女娃如得了勉勵,喜孜孜道,“阿媽說過,他是天生神力,又是個頂天立地的好人。先幾月溟海封凍,咱們被困海上,是陛下抽刀一揮,將浮冰猛然劈裂,這才教船隻有岸可依!”
這時老樂師接腔:“是,他乃天縱的神人,聞說溟海有七眼九爪之妖異橫行,掀風鼓浪,令船毀人亡。陛下卻獨持一刀,毅然前往。霜刃僅脫鞘一度,便教那八帶大魚敗落,鮮血濺湧,將溟海染作漆黑。”
他拉起毛竹琴,喃喃道:“又有一說,道蓬萊邊陲近有異人蜂起,病狂喪心,聚作邪魔強盜,劫掠烝民脂膏,甚而噬人血肉。白帝嚴為捕治,甚而親身入陣,搏殺兇魔,安定一方。仙山現時仍不太平,舊一代的連山、兵主標下仍割據變畔,為禍黎民,可白帝終將此地平定,教仙山一統,天下富庶!”
老樂師推弓按弦,悠悠唱起為那少年天子編排的頌詞,“蕩蕩白帝,榮威罩國。德滔澤世,光耀天門——”
小女娃聽得心馳神往,這時遠方傳來洪亮的銅鐘及鼓吹聲。老樂師搡搡她,微笑道:
“去看看麼?白帝法駕將要來了。”
遠處旗招赤朱丹彤,乾雲蔽日,鹵簿猶如長龍,充填街衢。數千位騎卒手持刀戟,寒光森森,護持左右。一匹大駝牛、數頭駿馬披金掛銅,上撐彩傘,飾以銀纓穗,牽著一架大輦。
街衢兩畔,黎民紛紛下拜,山呼萬歲。因白帝素來與黎烝相近,因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