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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上帶血,懷抱一柄斷刀,臉若白紙。
白環衛見了他,略略愕然,問:“殿下這是怎麼了?”
方驚愚切齒:“勞大人……替我取些刀尖藥來。”
白環衛起身,將藥包取來遞與他。方驚愚解開前襟,只見一道刀傷橫亙在他胸腹間,皮肉翻卷,令人怵目驚心。
他上氣不接下氣,斷續地道:“我去了……白帝城。不想大殿上有一老人,他見了我……當即拔刀,我這條性命險些喪在他手裡。”他草草包紮好傷處,歇了片晌,總算緩過神來,喘著氣問白環衛道,“大人,那便是您先前所說的‘守城人’麼?”
白環衛點頭。
“既然如此,那老兒可真兇橫得緊,連一絲辯白之機也不給我留,便痛下殺手。”
“他是在歸墟駐留最久的人,在我離開此地時便已守在宮闕中。不透過白帝城,不與其交鋒,便不能至那面最薄的冰壁前。”白環衛嘆息,“其實他未必是痛恨擅闖城闕之人,不過是過往曾有太多人到達此處,卻又在他面前無謂地喪命,令他已神智失常了罷。”
方驚愚冷冷道:“大人是說,他出刀砍我,不是為了害我,倒反是要救我?”
“興許真是如此,他想將你自白帝城中趕出,免得你到冰壁邊喪命,畢竟那四面冰壁是歸墟里最酷寒之處,也是令仙山風雪大盛的元兇。”
“便是如此,他也應對來人好言相勸,而不是一上來便拔刀相對。還有大人,你既知曉那老兒愛砍人,怎不預先提點在下一句?在下力弱,方才險些要被他片作一碟。”方驚愚蹙眉。
白環衛神色淡然:“那老者時昏時醒,我以為他見了殿下,神志能稍許清明些。”
方驚愚嘆氣,白環衛既救下他與楚狂,便應不存著要害他們的心思。但那老人的刀法技冠群雄,連玉印衛也追他不及,不過短暫接鋒一瞬,方驚愚便看出自己在其面前毫無還手之力,登時心緒大亂。
白環衛走後,他胡亂吃了些麥粥,將身上拾整潔淨了,又去看楚狂。楚狂依舊沉沉睡著,傷雖未愈,卻似已脫離險態,吐息已平靜不少。
方驚愚鑽入衾底,輕輕攬住楚狂,如幼時那般與其相擁而眠。他心中忽而忐忑,在與守城人交鋒時,他突而深切地感到自己的渺弱:強敵當頭,他真能護好憫聖哥麼?
他已數度讓兄長為自己身涉險境,楚狂因他而飽受摧折,失貞、遭虐打、被搗爛臟腑、受“仙饌”的侵蝕,現今又落到了人事不知的孱弱境地。方驚愚顫抖地握住楚狂冰涼的指節,他虧欠兄長太多,今生來世都還不完。
“哥,醒醒……你不醒來,教我怎麼辦?你瞧瞧我,身上又添了傷,你再不醒,我都快受不住了。”方驚愚低低地道,握起楚狂的手,讓那指節觸上自己新添的刀傷。若在少時,每每自己身上哪兒破皮見血,方憫聖總會眉心緊攢,以細麻布為自己仔細裹紮好。對著兄長,他彷彿又變回那個能撒賴的小孩兒。他捧起楚狂臉頰,輕聲問道,“你何時能醒轉,再看我一眼?”
楚狂自然不會答他。方驚愚望著不省人事的楚狂,欲言又止。在岱輿的夜裡,他與楚狂常嬉鬧拌嘴,不知覺便在榻上扭作一塊兒,爾後雲情雨意,如漆似膠。而今得知這人真是兄長,他倒滿心彆扭,不敢造次了。方驚愚想:“說來也怪,往時疑心他是憫聖哥,卻未篤定時,倒下得去手,現在卻覺連碰一下也上不得檯盤了。”
輾轉反側中,他陷入淺眠。不知過了許久,方驚愚忽聽得耳畔寒風大作,打著寒噤醒轉,卻見帳門大開。
方驚愚給楚狂掖好被角,匆匆下榻,只見外頭風狂雪暴,一個身影赫然立在其中。
他一個激靈,伸手一抓,將榻邊放著的含光劍抄在手裡,喝道:
“誰?”
那影子不答,方驚愚心裡也生疑。歸墟荒無人煙,在這夜半更深之時,還有何人會至帳前?他試探著喚了一聲:“白環衛?”
但那人影格外高挑,比他印象中的白環衛要高大上許多。一帳的燕鷗不安地叫喚,方驚愚猛進一步,衝出帳子,忽有狂風似轟霆攪空,撲面襲來。方驚愚被風雪迷了眼,掙扎著踉蹌幾步,待狂風止歇,定睛一看,那風雪裡的人影也不在了。
方驚愚四下張望,只見圓月當空,似一枚綴在玄服上的蚌珠,映得雪地璨璨生輝。雪塵漸息,並無人蹤。他方鬆了口氣,以為方才的自己瞧走了眼,一轉頭,心又登時吊上了喉口。
“哥!”
他倏然色變,撲至榻前。方才那寒風扯裂皮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