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微塵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衛的弱處在酒!”
天符衛撐著一雙紅眼,身子搖搖晃晃,卻強撐著不教自己倒下。姬摯拉他到破子欞窗邊,戳破窗紙。窗外細雪隨風,陰寒散漫,布莊、飲子店、麵食店裡叫賣聲不絕。販子們搖鈴吶喊,向行客們諂笑。
姬摯指著他們,對天符衛道:“你瞧瞧這些人。他們雖努勁討日子,起早摸黑,卻仍是笑著的。你也應學學他們,往後多笑笑。”
“下臣平日裡匿身於暗處,不笑也沒人會瞧見。”天符衛執拗道。
少年天子道:“誰說沒人的,朕不是人麼?笑是一種偽飾,會教敵手以為你很從容。”
天符衛趴在窗欞上,頭枕在兩臂上,扭頭望向姬摯。他臉蛋兒紅撲撲的,像落了一片霞光,雙目醺然而明亮。他努力牽動嘴角,露出一個笨拙卻明澈的笑,令姬摯一顆心無由地怦怦直跳。他問:
“所以平日裡陛下向著我笑,都不算真心的麼?”
姬摯沉默。他望著天符衛,便似望著一隻被折去羽翼的鳥雀,一枚在硬土下悄然生芽的谷種;便似望著過去的自己。
他過去便似受宗族束縛的方憫聖,可方憫聖的未來卻不會像他。在那隻墨玉似的眸子裡,他總能探索到未被人世汙濁的一份心緒,令他不自覺褪下偽飾。分明未吃酒,姬摯的臉卻也微微撲紅。
“不,若是向著你的話……”他擰過臉,小聲道,“就都是真心的。”
冬雪連空
吃罷酒後,兩人出了酒肆,在長街上亂踅。街鋪繁阜,遊人如粥,綢店、番市、金銀鋪子裡貨品滿目琳琅,看得天符衛瞠目動容,手足無措,彷彿擅闖天宮寶殿。
走到一個雜貨攤子前時,姬摯同販子袖裡拉手了好一會兒,方才買下一隻黃澄澄的玉扳指,轉手便送予了天符衛:“給你。”
“這是……何物?”
“射箭時用的佩韘,你平日裡不是見得多了麼?朕……我見你旁的樣樣皆好,惟射藝尚有長進餘地,收下罷,便當是我對你的勉勵了。”
天符衛沉默著接下,半晌道:“謝……主子。”他拿著那扳指,不知所措,收進披風裡,半晌後侷促不安地戴好扳指,又探出手來給姬摯看。姬摯見他舉動青澀,臉皮也不禁微微發燙,嘟噥道,“你若戴著不安適,便取下來罷,反正也不值幾個子兒,仙宮裡上好的黃玉要多少便有多少。”
“不,下臣就要這隻。待回宮後,下臣還要託匠戶篆上字。黃玉又如何?若不是隨主子一齊夜訪,下臣便不會收到這件贄禮。此禮稀貴之至,下臣會將其永攜於身邊。”天符衛說著,展顏一笑。
這笑容比起方才的已自然許多,姬摯卻彷彿被這笑燙傷了一般,飛快地撇過眼:“刻你的名兒就成了,免得弄丟。”天符衛點頭,又小心地縮回手,藏於披風之下。
他們沿街匆匆走去,這時皆心猿意馬,舉動頗為忙亂了。天上漸漸飄起小雪,紛紛揚揚。天符衛叫住姬摯,解下披風,蓋在他頭上,道:“天寒了,主子仔細些,別受凍了。”
姬摯卻看他一眼,望見他肩上已覆一層薄雪,便伸手撣去那層雪,再將披風一展,也把他裹在其下。天符衛恍了一剎的神,卻發覺此時他們暖烘烘地緊貼作一處,駭得他磕磕巴巴道:“主……主子!”
“怎麼了?”
“同……同您……這樣近,實是不合禮數……”
“你羞什麼?不是說要貼身護衛我麼,不近些怎麼成?”姬摯賊忒兮兮地笑,乘機將他渾身摸了個遍,惹得天符衛愈加口唇抖顫:“主子……下臣只是您的護衛,不是事房的……”
姬摯挑眉:“想不到你看著古板,卻淨會誑言亂語。我這是在檢查你傷勢,你瞧你還有幾處傷未好,身上又凍。別犟嘴了,乖乖裹著披風罷。”於是天符衛也不敢置喙,紅著臉低下頭,只得同他待在一塊兒。
愈往前走,長街便愈冷清,鋪家愈來愈少,街畔坐著些送火窮丐,著黧黑鶉衣,手託飯缽,不少人已然凍斃。姬摯眼見此景,笑意收斂,陷入凝思。片刻後,他忽開口問天符衛:
“見到這光景,你會作何想法?”
天符衛望著乞人,神色與心境皆是麻木的。他自幼被養蓄方府中,宛若囚鳥,尊長教導他此生只為白帝而活,旁人的死活自與他無干。
然而先前同姬摯一起看的幾折戲文突而闖進腦海,以前念過的書冊上的文字漸而與眼前景色相疊,他想起《六月雪》,想起《八義記》,那也分明是旁人的故事,卻教他夢寐不忘。最後他道:“依主子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