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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被迫嚥了一口藥,掙扎不已。這放刁撒潑的本事楚狂本比他在行,而今卻略遜一籌了。待分開了,楚狂咳嗆連連,勃然大怒:

“臭契弟,誰把你教成這樣的?”

方驚愚罕有地揚起唇角,神色裡帶著一絲詭黠:

“自然是憫聖哥身體力行,教導有方了。”

六龍銜燭

碧空萬里,天氣晴好。歇了幾日後,楚狂體況好上了許多,他出了帳子,順冰壁而行。

他一面走,一面仰觀冰牆之頂,目測其高度,又不時伸手去叩摸冰壁,像在尋一個最薄弱之處。

方驚愚在他身後亦步亦趨,憂心忡忡。楚狂傷勢仍未好全,方驚愚本是不樂見他亂跑的,然而此人性子倔犟如牛,如何也攔不住。這時楚狂扭頭,恰見方驚愚跟在後頭,遂怒衝衝地高叫道:

“滾蛋,我不要看見你!”

方驚愚知楚狂是為自己的逾矩之舉而惱怒,便也悶聲不響,置若罔聞。楚狂一擺頭,他便縮出楚狂的視界之外。楚狂轉過身來,他便猛踏一步,繞到其背後。楚狂望不見他,氣得跳腳:“死扎嘴葫蘆,你鼠竄什麼!”

“是你說的,不要看見我。”方驚愚道。

楚狂大惱,撒腿便跑。冰牆七彎八繞,築成一座迷宮。待溜到一處拐角,楚狂躲了許久,又慢慢走出來四下張望,已不見方驚愚身影。他心中一喜,獨個揹著褡褳向前走去。

此時楚狂心亂如麻。他也不是厭嫌方驚愚,只是不知應如何面對他這兄弟,小時候分明還是一個只會拤著自己的腿、怯怯躲在自己身後的孩子,而今卻如此鋒芒畢顯,還會狡黠地講些大道理,誆自己同他嗚咂嘴巴。楚狂惱喪地捶捶腦袋,心想:莫非是自己腦門穿洞後變笨了,才會頻頻落入方驚愚所設的機阱?

他正兀自出神,一沒留神腳下一滑,眼看著就要跌倒,這時身後忽而閃出一個影子,將他接住。兩人絆倒在冰面上,摔得七葷八素。楚狂掙扎著起身,卻見墊在自己身下的人影是方驚愚。

楚狂趕緊跳起身,緊張兮兮地拉方驚愚起來,“你沒傷著罷?”

方驚愚眉頭緊蹙,“沒傷著。”然而楚狂看他護著手臂,猜想他這裡已跌得青腫了,十分心疼,但又口是心非,故作怒容:“你這臭小弟,誰教你貼我貼得這樣緊的?若非如此,也不會跌倒了!”

“因為憫聖哥身上穿的是咱們在歸墟最好的一件襖子,若你不慎跌進溟海里,那襖子遇水凍上,便不好穿了,著實可惜得緊。”

楚狂大怒,他這弟弟好生貧酸!一股小家子氣,比起自己,反倒更掛記一件襖子。他陡然變色,又扭頭走了。

因他想甩掉身後的方驚愚,腳步閃動得極快,又偏尋僻處鑽。結果一來二去的,他們反而在冰牆間失了方向。後來楚狂終於停下,只是回望身後,但見霜風飄零,堅冰萬里,宛若清鏡,不見來時之路。

楚狂轉過身,與方驚愚目目相覷。半晌,他飛撲上去,兩人廝扭作一團,楚狂捶他,叫道:“都怪你,害咱們迷路了!”

“哥真是好生無賴,是你帶小弟彎彎繞繞地亂走,才教咱們迷了方向,怎麼就怪到了我頭上?”

“要不是你在後頭咄咄相逼,我能情急之下走錯路?”

楚狂正要出口成髒,方驚愚忽而伸手攬住他脖頸,將他腦袋按下,與他口齒相接,堵住了他的一腔怒火。楚狂當即神色慌亂,連動也不會動了,渾身緊繃得像一張滿弦的弓。方驚愚親了他好一會兒,方才放開他,神色淡然地道:“別瞎栽贓我,哥。”

楚狂渾身如有一道閃電流過,顫抖著跳起來,覷方驚愚一眼,又發著抖轉過臉去。他環顧四周,在左近兜轉了幾圈,著實尋不到歸路,遂走回來,喪氣地一屁墩坐下。

“怎麼了?”方驚愚問。

“你還有閒情逸致同我做口?尋不到回去的路了,天又將暗,咱們當如何是好?”楚狂皺眉,惡惡噷噷地道,“你發覺沒,現下天暗得極早,白晝不過幾個時辰。若到了夜裡,天候便會寒凍得更甚,咱們會凍斃在這裡!”

方驚愚悶聲不響,爬起來,解下肩上褡褳。

楚狂怒瞪他:“得了,咱們是最慘的一對兒白帝和天符衛了,冰壁都還沒開鑿一下,就要在這裡做冰雕了!”

“憫聖哥既有閒心在這裡衝我發火,不如一同來搭把手。”方驚愚說,手下也沒空著,將一節節銅構件從褡褳中取出,待搭起立柱,蒙上布單,裡頭鋪好獸皮,四面砌起雪牆防風,過不多時,一座帳子便搭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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