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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開始站在這兒的?”
“一開始。”
楚狂沉默了片晌,說:“傻子,手裡拿只竹篾笠,卻不懂得遮雨。”
“我若遮了,懷裡這物事便要遭雨淋了。”
方驚愚掀開斗笠,只見他懷裡是一捧番薯,仍熱騰騰的,散著白氣。楚狂愣愣地問:“你去哪兒尋來的?”
“去了青玉膏山一趟,尋到了那賣薯翁,央他賣與我的。”
這句話輕描淡寫,楚狂卻曉得背後的事絕無那麼輕易。那賣薯翁神出鬼沒,在這驟雨裡尋到他何其不易。他接過那番薯,滾熱燙手,像握著一塊火炭。方驚愚臉是白的,手臂卻被燙紅。
決堤暴雨裡,兩人默然而立。楚狂那忿然的氣性突而收了,被雨水打溼的髮絲溫馴地垂落下來。他低頭,咕噥道:
“和旁人去吃山珍海錯多好。”
他心裡忽然發澀。他已過慣被人嫌惡的日子了,從無人關切他的想念,現今心願得滿足,反不知所措。這時方驚愚捉住了他的手,冰冰涼涼的,然而掌心已醞釀起一點餘溫,道:“都有煨番薯了,還吃山珍海錯作甚?走罷,咱們去個可避雨的地方。”
楚狂想甩開他的手,卻甩不動,最後賭氣似的道,“我不走,腿上的傷還沒好,有本事你便教我挪窩兒。”
當初見面時,他也同方驚愚說過這話,結果被這人硬拖著鐵鏈牽走。他已做好見方驚愚大發雷霆的準備,卻見方驚愚在自己面前矮下身子,淡淡道:“你若走不動,我來揹你。”
楚狂沒話了。暴雨澆注裡,他最後還是依順而沉默地爬上方驚愚脊背。
於是方驚愚揹著他,慢慢地往雷澤船走去。背後的人悶聲不響,恍惚間,方驚愚想起多年前的一幕,兄長將筋骨無力的自己負在肩上,在方府裡逐遊蝶嬉戲。兄長牽著他的手,遊逛蓬萊閭里。
方驚愚輕輕嘆氣,白氣漫入雨中,倏忽消失不見。兩人身影偎傍,難解難分。
若背上這人真是兄長,一切便好似一個冥冥中的輪迴。
可即便不是兄長,楚狂也彷彿漸漸成了他一世也脫不開的囚籠。是他的孽債,他的果報。
故人心眼
雷澤船中美酒頻斟,人人把盞吟哦,席上八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