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詳了那弩機許久,雖愛不釋手,但一想此物少用及,便也最終未出銀子買下來,只向小少年買了些孩童愛耍的玩物。正要離去時,他們卻聽得門簾簌簌翻動聲,原是有人來串門。
定睛一看,那掀門簾的是個滿臉胡茬的男人,著一身破舊的大斜衽棉地袍子,手裡把一隻菸袋子。兩人見了這人,驚呼道:
“‘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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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如豆,映亮一間海草房。窗外簷下掛一隻饅頭籠,裡頭跳著一隻白鴿。四面紅花崗岩牆,一張舊六仙桌,幾張馬紮,一堆草垛,便是“騾子”在岱輿的家了。
“騾子”將方驚愚和楚狂領進屋裡,歉意地一笑:“寒舍低狹,委屈殿下和楚大人了。”
方驚愚道:“無妨。咱們都不是嬌貴人。”他們尋地兒坐下,竹筒倒豆一般敘了一通話。僻地見熟人,幾人皆覺格外親熱。一番講述下,他們才知“騾子”當日雖遭風浪,但畢竟老到,抱著木板鳧水到了岱輿。他本就在各關間暢通無阻,在岱輿也有落腳處。這些時日他雖也四處打探其餘人下落,卻在今日才撞上二人。至於那制奇巧物件的小少年,“騾子”舊時便常與他家有往來。當初出蓬萊天關時,楚狂託他造的那批“閻王鳴鏑”便是在那鋪子裡竣工的。
二人也將他們近來的遭遇敘說了一遍,“騾子”聽罷,甚是感慨:“想不到兩位如此能耐,竟已潛至谷璧衛身邊!”
方驚愚蹙眉:“話雖如此,現時的咱們卻拿他沒法。你曉得船上的其餘人去了哪兒麼?若所有人聚結起來,眾虎同心,說不定尚有與他一戰之力。”
“鄭公子尚不知下落,但小的曾聽聞,有些船丁漂至岸邊,被守卒捉去,押在圜土牢裡。”
“那改日咱們悄悄去將他們放出來。”
“騾子”笑了:“殿下是有大本事之人,但尚不知岱輿有兩處地方最危險。”
“是哪二處?”
“一是近海,因那處有鼇首出沒。鼇魚是三仙山的根基,會對貿然近前的海船噴風吐浪,一著不慎,便會像咱們當初一般被浪頭打散。且若遭鼇魚一口吞下,那更是隻得葬身於暗無天日之所。”
方驚愚點頭。“騾子”又道:“第二處,便是岱輿城關了。殿下切莫掉以輕心,谷璧衛、白環衛和碧寶衛分別名列仙山衛中的三、四、五位,他們聯起手來,更是動地驚天。且岱輿有鐵騎萬人,要破這城關,決不似在瀛洲一般只斬落玉雞衛一人的首級足矣。殿下欲要救人,難如登天。”
這一席話講得嚴肅,聽得方驚愚掌心也冒冷汗,若要出岱輿城關,確是有別於蓬萊與瀛洲的艱險。然而看楚狂依舊一副頗無謂的神色,他又略略心安了些。方驚愚低聲問他:“你不怕麼?”楚狂說:“怕什麼?”
“出關這件難事。”
楚狂道:“玉雞衛都被咱們打倒了,還怕餘下那幾個小卒作甚?我的命也是殿下的,區區入死出生幾回,無可畏懼的。再說,我若怕了,惹得殿下也怕了,這便不好了。”
昏黃的燈光裡,他的瞳眸潤澤水亮,像盈著一雙明月。方驚愚輕輕鬆了口氣,道:“你既不怕,我也萬萬不會怕的。”
幾人正說這話,卻聽見一陣撒豆似的腳步聲,一個眼蒙瘴翳、著麻葛衣的老嫗忽推開吱呀兒響的木門,笑道:“二騾,家裡有人來了?”>>
“騾子”忙起身相迎:“娘,您且歇著,是兩位貴客,兒來招呼便好。”那老嫗摸摸索索,顯是兩眼已看不清。方驚愚和楚狂頭一回見到他家中人,吃了一驚。待“騾子”扶她回屋坐好,復返身回來坐下時,方驚愚問:“這是你娘?”
“是。”“騾子”點頭,略帶赧然地撓頭,“她年歲大了。我在蓬萊中乾的又是暗中營生,怕牽累她,還是讓她在岱輿居留安心些個。”
“騾子”娘卻坐不住,時不時出來招呼他們吃茶、遞澆了酥酪的豚皮餅,一會兒給他們的馬紮加只草墊,一會兒把著笤帚掃地。方驚愚對“騾子”道:“咱們身上有谷璧衛施派的活兒,便不多叨擾了,也免得擾了家慈清淨。”
“騾子”欲言又止,這時只聽他娘在下廚裡叫道;“二騾,來幫把手擇菜!”方驚愚拍拍他的肩,輕輕道:“去罷,你常年漂泊在外,而今便去多陪陪家慈。”
兩人與“騾子”道別,行將自海草房中離開,這時卻聽“騾子”叫道:“殿下,等等!”
回頭一看,“騾子”已趕到門邊,將簷下的饅頭籠取下,遞到他們手裡。籠中白鴿撲翅,咕咕直叫。“騾子”道:“這是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