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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便拾整行裝,在岱輿城中巡遊。
街中人煙稠密,旗招飛展。書肆外、畫攤前,硬山宅牆邊、沿街檻窗上,處處都掛著白帝的影象,張張筆精墨妙,其中人物如玉山翠松,風華清靡。
楚狂一上街,便探頭探腦,極是興奮,好似方出籠的小雀兒。他指著那些畫,對方驚愚道:“殿下,這兒處處掛著你的玉相呢!”
方驚愚因怕引起騷亂,早拿冪籬將頭臉蓋實,只露出兩隻漆光光的眼,道:“那不是我,是我七十六歲的爹。”又道,“到處都掛著這張臉,不像畫像,倒似緝拏文書。”
原來岱輿人不認昌意帝,大多是白帝的擁躉,閭巷草野裡都是白帝的石塑、壁繪,畫的是白帝一騎快馬,劍當萬夫,時而也能見到那幅王城卒子給他們看過的白帝望海圖,天子坐於海畔,目光遙遠淒涼。
他們在街巷裡閒走,岱輿風光繁麗,街中賣錦綺絲綢、象鼻鹿筋、燒畬莖葉,應有盡有。又有背妝、太平樂一類的雜耍,引人矚目。他們不知去何處翦除谷璧衛說的那兇嫌,便只得漫無目的地遊逛。
逛了一些時候,兩人忽聽得一陣鞭響,原來是有人淨街。四下裡百姓急忙迴避,攤棚收攏。方驚愚道:“奇事,莫非是姬胖子將出行了?”楚狂搖頭。“這儀仗不像,興許是巡城鐵騎。我曾打聽過,岱輿此地守備森嚴,每日鐵騎會穿街過巷,巡行多次。”
正說話間,他們已隨百姓一塊兒撤到道旁。不一時便見塵土大揚,一夥皂衣玄甲驍騎掠過,負破甲骨朵,十分衣甲配馬鎧,泛著森森寒光,騎兵同健馬只露四隻眼,鐵牆似的。馬蹄勁疾,步聲震天駭地,教人心頭狂跳。這樣的騎兵,在岱輿有近十萬。兩人見了,皆暗暗心驚。
鐵騎過後,二人又閒晃起來。街中人流如稠,日日都賽廟會一般熱鬧。楚狂見了踩街的花棍、旱船,眼神都似被捋直了,走不動道兒。他鬧著要從方驚愚順袋裡掏錢,買糖糜乳糕澆、髓餅和丹梅吃。方驚愚心想,以前憫聖哥也曾帶他這樣逛過街市。
待看到楚狂捧著一摞紙包點心回來,他又想:怎麼這人愛的口味同兄長的大差不差?
轉到羊場小徑裡,彎彎繞繞走了許久,楚狂忽道:“殿下請稍候,我去探探路。”
原來他們這時走到一間荒涼宅子前,此地荒草離離,松柏幽深,明柱花窗蒙塵掛網,水磨群牆爬滿綠藤,其間綻放一叢叢赤箭花。方驚愚隱隱覺得此地眼熟,可卻想不起來自何處見過。
楚狂似貓一般,靈巧地翻過窗洞,鑽進裡頭去了。巷弄裡有些坐在藤椅上曬日頭的老頭兒,望著他們吃吃地笑,說:“這也是片荒涼地兒了,二十餘年無人來過……”
方驚愚問他們:“這是什麼地方?”
“曾經立有個大宅院,這兒的兒子同老子都出息,做了仙山衛。可惜吶!而今雙雙戰死沙場,絕了後,慢慢便荒淡成這模樣了。”
聽了這話,方驚愚很是好奇,這時卻見楚狂又翻過窗洞,鑽回來了,平淡地與他道:“走罷,殿下。”
“這是何地,你來作甚?”
楚狂聳肩道:“我聽守城卒子說,此地曾是個豪戶,本想翻翻有無落下的金銀的,不想卻一無所獲。咱們還是去街上逛罷。”方驚愚說:“賊長工,又做這等偷雞摸狗事!”
楚狂道:“你發我多些月錢,我便安分守己許多了。發得愈多,我不僅能賣命,還能賣身呢。”
兩人貧著嘴,最終還是兜繞回街中。岱輿裡稀珍甚多,七尺長的狗頭鰻肉、滷鴨怪頭、鬼臭毛,樣樣都是蓬萊和瀛洲並無的奇貨。逛到一處,楚狂忽來了興致,扯住方驚愚衣袖,道:
“殿下,來這邊。”
方驚愚被他扯進一間鋪子裡。這鋪子一股灰塵味兒,便是日中時候也晦暗不明。鋪中擺著許多精巧器械,小司南車、木扇鼓風機、繪著白帝影象的“仙火神燈”。板壁上掛著數把銅弩,其中更有一隻上安內護臂的弩機,造得巧奪天工。
兩人看得正痴神,這時卻聽一道脆生生的嗓音自旁傳來:“兩位大爺,看上哪件貨了麼?”
兩人扭頭望去,卻見一個小少年掀簾而來,面上裹著細布,仍藏不住一片被打得青紫的肌膚,卻是當日他們在“肉旗招”前、自姬胖子手底救下的那小少年。
那小少年見了他們,也十分驚喜:“這不是當日的二位恩公麼?竟光臨小店,實是小的大幸了!”
“這是你家的店?”方驚愚問。
“是。小的雖家毀人亡,但所幸祖翁留下這爿小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