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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烈,他的視界天旋地轉。耳旁私語聲愈來愈重,方驚愚感到身子彷彿不屬於自己。他看到自己的手緩緩伸向腰際,拔出一柄天山金小刀。是楚狂愛用的那一把,他自海灘上撿回後攜在了身邊。
谷璧衛的聲音突而響起,彷彿傳自他的顱骨之內,飽含笑意:
“陛下,可聽聞在下的聲音否?”
方驚愚忽而冷汗涔涔,腔子裡一顆心猛烈撞動。他感到若有一隻無形的手擒住了自己的腕子,他的舉動再不受抑止。谷璧衛先前刺傷了他,將神識注入自己身中,他在漸而被谷璧衛所操縱。
楚狂騎於馬上,脊背向著他,毫無防備。方驚愚看著自己的手顫顫地抬起,刀尖對準了楚狂背心。
谷璧衛冷酷的聲音在腦海裡對他下令,斬釘截鐵,不可抗拒:
“聽我號令。殺了天符衛,一徑刺穿他的心。”
念殊霄壤
頃刻間,方驚愚拼盡全力,將匕尖調轉,狠狠刺穿手心!
頓時,他痛貫心膂,手上血流如注,谷璧衛的縈耳魔音在刺痛裡略略消散。方驚愚猶不放心,抽出匕首,強忍痛楚,轉而欲刺自己兩耳。在他耳中的小椒忿忿驚叫:“等等!”
方驚愚住了手,小椒不滿道:“你發甚痴呢,突然自害起來。我還睡在你耳朵裡,你就想拿刀刺我!”方驚愚牙齒打戰,好不容易擠出話:“我、我要被谷璧衛攫去心神了。方才被他刺傷後……他的神識便侵入我腦中……若不這樣做,我會下手……殺了你們。”
這時楚狂也回頭,望見他手上流血,倏然變色,叫道:“殿下!”
小椒聞言,頓時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肅然道,“好罷,我來試試,看能否將那廝自你腦中攆跑。”
祂伸出觸角,緩緩往方驚愚耳洞深處探。起先是難耐的痛癢,後來似有一枚冰針刺入腦中,教方驚愚灼燙的頭腦略寧靜了幾分。然而沒一會兒,祂便噝噝抽氣,顫聲道:“我已拼盡全力了,卻只得暫且壓制谷璧衛的神識,教你得片刻清明。他那炎毒已深入你遍體,龍首鐵骨受蝕尤重,只能、只能……”
“只能如何?”
小椒道:“只能把你那龍首鐵骨抽出……才可去那炎毒。”
一剎間,方驚愚的心如墜谷底。於他而言,龍首鐵骨便是支援全身的柺棍,若無鐵骨,他又將變回一隻爬地蟲兒。且將龍首鐵骨自身中抽出,這在重圍之中無異於致命之舉。
楚狂一蹙眉,對他低聲道:“殿下,路上人山人海,咱們改走水道!你且忍著些。”
他策馬向前,黎民們也如浪潮一般,緊隨其後。稠黑的夜色裡,河道上棲泊著禾稈船、大福船、竹筏子,密匝匝的影子填滿水面。他們奔至岸邊時,恰有一艘赤馬舟傍岸,上頭搭一個不倫不類的棚子。
棚簾一動,一個腦袋忽自其中探出來,正是鄭得利。他見了眾人,緊張招呼道:
“快上來!”
楚狂當即棄馬,捲起刀劍褡褳,背起方驚愚便躍上船板。黔黎們追來,卻無人敢下水,一個個立在岸旁睜著黑睃睃的眼。鄭得利和楚狂拼力擺起舟楫,將船駛開。四下裡是暗沉沉的夜,他們彷彿在其間迷航。岸邊的人影漸漸遠去,像一排排小芝麻點。鄭得利嘀咕:
“奇怪,這群人怎沒涉水追來?”
“因為岱輿是他們的佔地,可溟海以及通向溟海的一切水道卻是我——‘雍和大仙’的轄域。”
小椒誇嘴道。此時祂自不省人事的方驚愚耳中鑽出,仍是巴掌大的小九爪魚的模樣。鄭得利見了祂,足足吃了一驚,叫道:“秦、秦姑娘?”
“沒蛋子,你怎認出是我的?”小九爪魚叉腰,驚詫地眨巴著七隻小眼。
“你那說話的口氣同嗓音……同秦姑娘很像。”
鄭得利道,悄悄將後半截話咽回肚裡。他動用白環衛的名頭,備下一艘赤馬舟今夜在此地候著,全因他看過骨片上的記述,明曉將來發生的一切事,就連小椒變回“雍和大仙”的真身一事也早被他知曉。
“谷璧衛不敢入溟海,他們一時半會兒追不來。咱們在這裡可歇歇氣啦。”小椒道。
鄭得利點頭,“我在這舟上備了食水和傷藥,咱們一段時日內暫不必愁吃穿。”
此時他們駛離岸邊,綦煙朦朧,起伏的青山、岱輿的街巷遠去,鳥鳴嚶嚶,蟲聲喓喓,十分寂涼,他們彷彿被世界拋卻。楚狂忽上前一步,捉住鄭得利兩肩,低喝道:“快救殿下!”
他渾身血淋淋的,骨折了幾處,卻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