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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的聲音彷彿自他耳畔響起,是帶著欣喜的喟嘆,“我就能將您當作掌中之物了,陛下。”
頃刻間,漆黑的觸角一齊猛刺,血如泉湧!方驚愚慘叫一聲,只覺眼前若火珠迸濺,耳畔似魑魅低語。世界變得昏花,他向黑暗裡墜去。
然而正當此時,一道銀虹衝破夜幕,直刺谷璧衛。
那是一支嚆矢,於黯夜裡準確無誤地正中了谷璧衛眼目。一剎間,一道淒厲嘶叫扯破夜色。扎於方驚愚周身的漆黑觸角鬆動了,谷璧衛捂著流血的眼,狼狽退卻。
一匹快馬突而衝破人叢,方驚愚感到自己的胳臂被狠狠拽起,甩在馬背上。好不容易坐穩了,卻見身前是一道線條流利的脊背,跨馬而行的那人正挽弓搭弦,矯若虎狼,骨弓繁弱在月下發著燐光。方驚愚喃喃道:
“楚狂……”
來人果真是楚狂。他緊抿著唇,側臉猶如雲石,在月下皎潔卻冷硬。楚狂並不答話,一面夾馬腹突圍,衝出王府,一面控弓,白羽箭帶著尖唳,像鷹隼般撲向敵手。暗無星光的夜裡,他弦無虛發。方驚愚伏在他肩上,虛弱道:“你果真……來了。”
瞧得出來,楚狂早拾掇好褡子,將裝箭的靫宬備好,對自己的輕舉妄動留有一手。平日去馬廄裡閒晃時,他還特地瞅好了匹足力最健的“天馬”,就待逃亡時乘上。
“正因我回回都來,殿下才膽大妄為,次次以身犯險。”楚狂冰冷地道,“殿下再這樣耍賴皮,下回我便不救了。”
“那等下回……再說罷。”
方驚愚本想說些俏皮話的,但一看他神色冷峭,便也消了念頭。谷璧衛的隨扈在他們身後一茬茬倒下,楚狂手裡挾著一束箭,施開“七星連珠”之技,彷彿瞧也不瞧便開弓,然而回回皆準中。
夜色裡突而闖出一隻巨大黑影,谷璧衛背手而立,彷彿飄飛在空中,觸角在他身下瘋狂爬搔,像舞動的蛛腿。他不一時便趕上飛馳的二人,對楚狂笑道:“天符衛好忠心也,回回都趕著來救駕,簡直同陛下是如漆似膠,形影不離。”
楚狂默然不語,對他連發數箭,然而這回谷璧衛似有所備,觸角飛動,一一將箭矢擒下。谷璧衛忽而冷笑道:“真是蚍蜉撼樹,也不知你是憑甚取得的天符之名?白帝無眼,若論威勢、氣力,而今的在下比那時的你長上許多!”
“我不懂你在兀自記恨什麼,但我知老叫錯人名姓很是失禮。”楚狂說,神色淡冷,箭出如霹靂驚雷,“我倆不是白帝同天符衛,是兩個過路岱輿的海客而已。”
谷璧衛微微一笑,也不同楚狂多辯,突而啟唇,從其間噴吐出一股怪聲。
那聲音好似鐘鼓梵音,在人耳畔訇訇作響。楚狂聞之,頰邊不由得淌下一道冷汗,只覺眼前如黑暗暗雲迷四野,頭上若有鋼針扎刺。
於是他知曉這大抵是谷璧衛用以操控旁人的真言。他服食過太多“仙饌”,極易受這魔音浸染。然而他連昔日被剖膛破肚的苦楚都忍下來了,定一定神,很快將那魔聲撇到腦後。谷璧衛見他僅是臉色略白,卻仍不為自己所用,也是驚奇,索性將觸角攢射而出,直刺楚狂。
“當心!”方驚愚冷汗涔涔。方才他已遭襲過一回,深知這些觸角的可怖。
誰知楚狂將口一張,頃刻間將那襲來的觸角叼在嘴裡,狠狠咬下。劇痛襲來,谷璧衛勃然變色,慌忙斂起觸角,卻發覺尖端早被咬去一截。
楚狂望著他,挑釁地笑:“大人,你這‘仙饌’可真難入口。果真人黑心了,皮肉也難吃!”
谷璧衛動了氣一般,黑暗裡望不清他的臉,惟聞牙齒咯咯作響。此時兩人已策馬奔至街衢中,分明是人靜夜深時,敞闊的徑道上卻漸而擠滿了人影。
彷彿受到無形的召使,黔黎們皆棄家而出,手提鍬鋤,眼露黑光,朝他們奔來。遙遙望去,街裡盡是攢動人頭,如一片滾滾麥浪。
方驚愚的心提到嗓子眼,他對小椒道:“小椒,你能設法教他們讓路麼?”
“不行!自方才起,我便在支使他們讓道,可皆不起效。他們只聽谷璧衛的話!”
楚狂聽著他們言語,並不發話,忽然間,他解下腰間韔袋,取出一枚紫杉木長弓。
那弓以金銀飾,光搖閃閃,如綴露華,是如意衛贈予他的大屈弓。那是一柄力弓,不同於繁弱,弦緊而臂強。楚狂挽弓如滿月,急促撥絃,一剎間,箭起如玉龍,衝破重重人影!寬額馬四蹄騰躍,他的身姿被曝在月色銀暉下,仿如天神化世。
馬兒衝出,道旁的黎民們被這蠻勁衝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