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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我當初葆有小椒的心,便能借此化形。你瞧瞧碧寶衛,她是沉海數十年後方才皆仙力蘇生,肉身早腐,故也化不出形貌,只有個大抵的輪廓。若有人心,便有人血。只消取到那枚心,不就不必愁了麼?”
“那便是說,谷璧衛定有一枚人心,而那心還藏在一個他頗為珍重之處?”方驚愚思忖著,突而愕然,“可現下為了鎮住谷璧衛及其分身,咱們已動用溟海,將岱輿淹了大半。便是谷璧衛有寄存心臟的暗室、處所,也當被水淹盡了,又當如何是好?”
小椒卻得意地笑:“笨葫蘆,你仔細想想,那老王八有甚珍視之事?”方驚愚道:“他玩世不恭,似不將何事放在眼裡。”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扶持一個傀儡做三仙山的皇帝?他自個坐龍椅便是了。”
小椒說。
“他珍視的人,恐怕在這仙山裡唯有一個。那人姓姬,是個胖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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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胖子一路奔逃,氣喘如雷,汗流似雨。
他說不清岱輿究竟發生了何事。他只知登極大典這一日,一位皂衣青年突而殺上殿來。那人一身冷峻的黑,如沉寂的夜,焰紋爬滿肌膚,手提毗婆尸佛刀,面貌與白帝極似,卻又肅殺得與白帝截然相反。
在那之後,溟海沸動,自海里爬出一群古怪僧眾,頭大如鬥,軟爛似泥,七眼九爪,像不祥的妖異。皂衣青年指揮著祂們,如臂使指。一些爛泥沙門隨在那青年身側,另一些則向他撲來,對他窮追不捨。
谷璧衛前去應戰,而他則有岱輿仙山吏重重圍護。姬胖子分明望見,不知為何,騎卒們眼裡突而泯滅了神采,紛紛變得如跳屍一般僵冷。姬胖子打了個寒戰,他忽生出一種感覺,他是這群行屍走肉中唯一的活人。
他驚恐地望著怪僧們叫著:“鉸瀜!”旋即身子軟得如泥水一般,觸角如箭探出,直直鑽進騎卒們口中。騎卒們被祂們鑽入身子裡,繼而加入祂們的行列中。姬胖子身邊的陪侍愈來愈少,最後僅剩下他一人。
姬胖子驚惶之極,叫道:“谷璧衛!”然而谷璧衛似在同方驚愚廝鬥,無暇顧他,耳目又被那群怪僧同化,竟未發覺他的險境。姬胖子又惶急地叫:“救駕!”
然而無一人能來救他,反倒是一群怪僧銜尾一般死追著他。姬胖子在大殿裡奔逃,籲喘不已。一枚枚瓜楞柱後退,直欞窗裡映下“肉旗招”的影子,突然間,他頭疼欲裂,無數光景閃過腦海。
他望見幼年的他衣不蔽體,形容枯藁,在樹下嚎啕大哭。幾個驕橫的紈絝子弟立在他身前,笑嘻嘻地踹著他腦袋。他的爹孃被吊在樹梢上,脖子被抻得老長,身上蚊蠅飛舞,腳尖搖搖曳曳,猶如旗招。
他又望見一個陌生的自己,精瘦如猴,身形瘦巧,揹負一位俊美青年,在鵝毛大雪裡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期望地道:“谷璧衛大人,小的心願便是去個風雪不侵的處所,尋到傳聞裡的‘桃源’……”
他背上那青年輕輕嗤笑一聲,並無動靜,良久才道:“若尋不到,咱們便造一個。”
陡然間,他明白了,那便是他的前生。他是個苦命人兒,幼時曾見人將爹孃吊死在樹上,有若旗招。後來他從軍,又死在了荒寂的岱輿。他的夢想便是尋見桃源,再不受風霜凍飢。
可不知何時,“仙饌”侵蝕了谷璧衛和他的神智,他變作了將人吊作旗招的惡人,變得與他最痛恨的人一般殘忍。>/>
姬胖子跌跌撞撞地奔到後殿上,在牆上尋到暗格,進了地道。地道里昏黯,通往王府地下。黑影卻輕易鑽進地縫,在他身後如猛獸般威逼。
“別過來,別過來!”他大叫,心跳得厲害,令他煩擾,將手按在胸膛上,姬胖子卻震愕地發現他的胸膛裡傳來兩道心音。
他忽而想道,是因為方驚愚當初在他身後刺了一劍之故,他的心分作兩瓣了麼?怪不得跳得這樣厲害。
他這時又想起,自己是曾死過一次的人了。谷璧衛讓他復生,讓他無知無覺地在岱輿做著皇帝夢。
原來自始至終,他們都在扮家家耍樂,什麼軟紅香土、花錦世界,全是屁話、偽飾!
姬胖子滿頭大汗,跌倒了又趕忙爬起,渾身青紫。順著地道不知跑了許久,他鑽進一間地窨子裡,裡頭畫著古怪的陣法,他認出是曾關押著小椒的地牢。
說來也奇,一踏入那陣法裡,他身後的黑影便不敢近前一步了。想來那陣法曾壓制過“雍和大仙”,對這群黑泥一般的妖異也有同效。
沙門們眨巴著小眼,互相瞪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