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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那群海客將其稱作‘仙人’。咱們以九州的形制築起城池,而大仙因可觀天地永珍,許多九州的史事、學識也自此流入蓬萊,代代相傳。九州人也曾有歸返故地之志,可島外風濤從來不息,且在那之後蓬萊又遭雪害,一年較一年更寒凍,於是此地便變作了圍困九州人的囹圄。”
方驚愚記起老尼曾給他們講過九州的輿圖,說那齊地琅琊後來便屬江南,心想:“原來咱們是江南人。”又插口道:“於是百載千年之後,此地再無九州人,僅有蓬萊人。”
碧寶衛笑道:“殿下果真聰慧,一點便通。”
“那……蓬萊人是如何待你們的?為何到我這一代時,已少有人知‘仙人’的傳聞,只聽說天家會賜予功臣‘仙饌’?”
“起初相安無事,熙熙融融。可不知自何時起,蓬萊人明曉‘仙人’便是他們求取的‘仙丹’,遂對‘仙人’大肆圍捕。大多‘仙人’自溟海中生,無爭鬥心、貪嗔意,自鬥不過蓬萊人,於是‘仙人’漸而絕跡,僅餘員嶠裡的寥寥幾位。”
方驚愚聽了,心頭沉重。老尼道:“殿下放寬心,這是九州人共有的罪孽,非只責你一人。老身初為人時,也不知吃了許多‘仙饌’,論罪過,倒比殿下更深厚!何況白帝明曉此地往事後,便重供奉起‘雍和大仙’,也不以殺生來取‘仙饌’,倒是位明君。”
方驚愚問:“咱們是不是害了你們——擾了‘仙人’清淨?‘仙人’是想在仙島上安度餘生罷?”
碧寶衛長嘆:“而今覆水難收,只求蓬萊人同‘仙人’相諧共處,心心相通,寰宇大同,這便是雍和大仙所求的‘交融’之意了。”
她又道:“現下一切皆晚了,岱輿已早谷璧衛侵蝕,白帝自離此地後,仙山之人也因冰封雪摧而日減。谷璧衛知曉了關於‘仙饌’的往昔,並將其獨據。他借用‘仙饌’之力教身死的部屬復生,岱輿所有的死人皆被他操控於股掌之間。”
草合葉濃,濤聲陣陣,清風拂來,帶來無限幽涼意。碧寶衛抬首遠眺,發出滄涼的喟嘆:
“岱輿裡的人早已故世,不過是活在谷璧衛一手打造的桃源之中,可恨也可悲。”
方驚愚沉默,片晌後問:“谷璧衛為因循岱輿這盛景,無止境地刈割你們性命,是麼?”
“殿下所言不差,可‘仙人’總有一日會被屠盡。想必殿下也曾見過環繞此地的溟海了,水清波平,可溟海本應是漆黑暗沉的,海清正意味著雍和大仙之力已被消損殆盡。雍和大仙之力已不比往日之萬一。”
“那有復原的法子麼?”
“有倒是有,那便是讓大仙歸入溟海,沉睡千年萬載。”
方驚愚略鬆了眉頭,哂笑道:“若等到那時,指不定仙山上已然人煙絕跡,沒人給大仙供奉細餡大包了。”碧寶衛也笑,“大抵還有旁的法子的,那便是集咱們這些隨扈的神識、氣力,彼此‘交融’作一體,將一切奉還予大仙。”
“可這樣一來,需得犧牲你們麼?”
“犧牲本就無處不有。仙山岱輿……自白帝離去後本就日漸荒忽,便似陰曹地府。咱們皆在盼著有一日能有英傑人氏來到此地,終結這段大謬不經的歲月。殿下,咱們都在盼著那人便是你。”
方驚愚一言不發,他伸手在懷中摸索,卻觸到一件硬物。拿出來一瞧,竟是昔年兄長留予自己的那管篳篥。當初出蓬萊時,他並未將此物攜出小院,大抵是小椒或楚狂拾整進褡褳裡的。
說來也奇,這是一件陪伴他最長久的物事。前一次仔細地端詳它,已是近十年前當自己眼見兄長屍首,心已成灰之時,如今又在絕境裡望見它,有種道不明的滋味。
他忽發覺笳管孔裡好似塞著何物,因浸了水而縐巴巴的,取出來一瞧,卻是一張草紙。
那紙上以拙稚的筆跡畫著一條小魚,一隻小狗,二者熱暱地緊貼著,墨跡已然洇開。
方驚愚拿著那張草紙,手指突而劇顫。天地突而模糊、搖晃,後來他發現自己原來已眼中噙淚。身為白帝之子,他有擔負重興仙山之責;身為方驚愚,楚狂為救他而重創,他理應回報。哪怕入火赴湯,哪怕要歷經萬代千秋一般漫長的折難,他也要葆有本心。
他要去救楚狂。
碧寶衛察他神色有變:“殿下,您現下作何想法,已下定決心了麼?”
方驚愚點頭,囈語似地道:“我要去救他。”
“殿下,老身先前也說了,要謀而後動。”
方驚愚沉下眼眸,道:“這便是我的‘謀’。白帝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