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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受不起……”
方驚愚忙問,“他現時怎樣了?”
“這位公子往時曾服過不少‘仙饌’或咱們的血肉罷?底子已糟蹋得一塌糊塗了,五焦六府皆支離破碎,加之先前被如此虐打,現時雖吊著一條性命……”碧寶衛沉默片晌,道,“但何時喪命皆不奇怪。”
方驚愚心裡如被尖刀一紮。他想起初見楚狂時的模樣,那時楚狂身上雖也帶傷,但尚精神奕奕,驕氣逼人,帶著一股似使不完的蠻勁兒,如今卻蒼白地躺在這處,氣息奄奄。他搖頭:“他的性命緊要,既然如此,我便不試這法子了。”碧寶衛道:“殿下此時也沒去處,是進是退,皆尋不到能醫治楚公子的處所了,再返身去天南海北地找天符衛之血胤,更是全無頭緒,不知要尋上數年還是數十年,不如現下賭一把。”
方驚愚半晌無言,口唇慘白而哆嗦,望著碧寶衛伸出觸角,撬開楚狂齒關,向其中探去。他知曉這法子,那便是讓碧寶衛與楚狂“交融”,可楚狂這時又這樣虛弱,怎能受得住他曾深有所感的痛苦?
觸角探入後不多時,楚狂輕輕顫動幾下,發出苦楚的息聲。方驚愚趕忙上前,卻見他眼縫艱難地睜開,弱聲道:“殿……下。”
“楚狂,你現下覺得怎樣,還好麼?”方驚愚趕忙發問。楚狂的眼珠轉動了一下,瞥見桃源石門,卻微弱地道:“揹我……起來。我去解……血餌鎖。”
他如風中之燭,彷彿下一刻便要斷了光火一般。方驚愚不敢耽擱,將他負起。楚狂的頭埋在他頸窩裡,若遊絲一般喘氣,方驚愚感到有溫熱的血浸溼了他的肩頸。
走到石門前,楚狂顫抖了許久,終於竭力抬起手指,觸上天符衛的血餌鎖。方驚愚分明望見,手上沾染的血水在骨鎖上一觸即融,隨後骨鎖鬆脫,落在溟海水中。方驚愚瞠目結舌,半晌無言,最終道:“原來你同天符衛……還有這等干係。”
然而楚狂的手旋即如斷線的紙鳶一般直直墜下,方驚愚感到肩背上的濡溼感更重了些,一股濃重的鐵鏽氣傳來。他心跳如擂鼓,猛邁一步,走到另一隻鎖前。
這是最後一隻血餌鎖。最難辦的幾隻皆已解開,這一隻已不在話下。話不必說,這鎖是屬於琅玕衛的。方驚愚用自己流血的手指觸了上去,然而那鎖卻久久不動。
這時方驚愚如夢方醒——他是白帝遺胤,卻不是琅玕衛的兒子!
先前他只顧著苦思如何解天符衛的骨鎖,卻忽略了這看似最簡易、在此刻又難如登天的血餌鎖。碧寶衛察他神色有變,問道:“怎麼了,殿下?”
方驚愚轉過身來,額上沁汗,道:“爹……不是我親爹。他尚在蓬萊,不知死活。便是活著,我也當與他有千里之遙!要取他的鎖,只有我回蓬萊……或是他趕到此處,這怎等得及!”
“殿下並無琅玕衛的血麼?”
“當初在蓬萊時,也不知血餌鎖一事,自然未備下。可自岱輿至蓬萊……此時溟海已上湧,咱們無舟船,又怎橫渡?其間還隔著莫測的瀛洲大渦流……”方驚愚愈說愈揪心,他不斷自責,他往時怎就未想到這一步!而今歷經千難萬險,到了歸墟之前,卻因這最後一點阻隔失了去歸墟之機!
“殿下放寬心,天無絕人之路,定還有些轉圜……”
“來不及了!若不在這時出歸墟,溟海便會淹去此地。小椒已聽不見我話音,這兒只會變作一片汪洋。往回走也要數月,楚狂捱不到那時——”
方驚愚登時變色,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熬煎,這時卻聽一道極輕弱的聲音自耳畔傳來:
“殿下,帶我去……門邊。”
是楚狂在說話,他的話音裡帶著痛苦的息喘與嗆咳。方驚愚愕然地別過臉,望見他渙散的眸子。楚狂口唇動了一下,幾不可察:“快……些。我快……支援……不住了。”
鬼使神差的,方驚愚前邁幾步,走回血餌鎖跟前。楚狂再次伸出了手,那動作很慢,似用盡了最後的氣力,撫上了那隻屬於琅玕衛的血餌鎖。
極清脆的一響,猶如心絃迸裂的聲音。方驚愚魂驚魄動,眼前的光景彷彿凍住了一般,風不再刮動,潮聲也再不鳴響,白帝與天符衛的石像眼目低垂,冷漠地俯視一切。方驚愚僵冷了身子,目光緩滯地挪動,望見漆黑的海水之上,最後一隻骨鎖正靜靜地漂動。
楚狂的血解開了最後一隻血餌鎖。那是屬於琅玕衛的血餌鎖。
他聽見格格顫響,是自己上下齒關打戰的聲響。一剎間,心臟如發狂戰馬,在胸膛裡橫衝直闖。血彷彿頃刻間衝至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