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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

昔年,他們並未得見那高人遺骸。

而如今,故地重遊,偶有風動,吹拂恍似殘年舊夢的埃塵。洛餚置身其中,恰恰好好,彷彿

彷彿就是為他量身定做一般。

【作者有話說】

(純粹友誼)

我是我

“姓名、年齡、籍貫不知?哦,是你。”

黑無常於生死簿劃了道痕,空洞的雙目無悲無喜,“你罪孽深重,入不了輪迴。”

於是他只得從靈魂大潮中脫離,再渡奈何橋,昔日種種眼前掠過,好似一出走馬燈。

細碎的、重要的、無意義的、不可挽留的。

原來唯有站在終點回望,才會發覺宿命二字其實早已經著墨,沿著歲月,沿著春華秋實,落下的每處頓筆與轉折,直到死亡之時才能讀懂它的哀婉和淒涼。

他再一次、已數不清多少次,立於忘川盡頭的深淵邊沿,就恰如每每刑畢後又週而復始的懲戒,頻繁而苦痛的死相讓他忘記了自己,彷彿僅僅依靠慣性墜落、墜落無窮無盡。

他顱腦內頓生呲裂之痛,芒刺般的怨扎著他,扎得四處漏風,冷意狂灌,好像世間徹骨的涼都堆砌於此——他都死了、死了!還乖乖領什麼苦契?不如揮一棒天河定底神珍鐵,將這勞什子閻羅地府都碾滅作塵,好掙個一併灰飛煙滅!

可他又想聖子浩氣清英、高潔出塵,哪怕已走到山窮水盡、走到塵寰世俗的終結,也甘願俯首長求,祈得庇佑百歲永安無難。

剎那間,他下墜的魂體被驀地拽緊,好像一根飛鳶的線,告訴他為何亡者仍然苦痛,原是對人世生者還殘存一絲牽念。

他不由苦笑,心想那人可真是對不起我,轉念又道罷了,都已是孤魂野鬼,有什麼坎過不去的,別顯得這般小肚雞腸。

可待眼前飛逝景象平息之時,印入眼簾的,卻是“陰律司”三個大字。

有一老頭撫著長鬚,喚他:“洛餚。”

他一指自己,“我?”

“正是。”

洛餚在無間道獄見慣了死狀悽慘的屍塊、樣貌可怖的獄卒,連黑白無常都徒生幾分慈眉善目,這下冷不丁見了個近乎是活人模樣的老頭,難免稀奇,自顧自地朝人發冠撥動幾下,“那你是何人?”

“主輪迴生死、罰惡賞善的判官。”判官也不惱,任他大搖大擺地進陰律司逛了個遍,甚至拾起桌上一隻半個巴掌大的銀瓶打量。

判官見此,唇邊揚起難以察覺的弧度,“洛餚,你可還記得於無間道獄內,黑無常要你替行鬼差一事?”

洛餚聞之一頓。他已經歷太多死相,就如同反覆結痂、癒合,又割去、再結痂、再癒合的一團爛肉,連姓甚名誰都忘了,哪還記得這些。

而判官閱人閱鬼無數,又是何等敏銳,將他這點遲疑盡收眼底,便隱去了“收命”的前因後果,只說:“十殿閻羅委你還陽,替行陰差之任,尋擷月盞、盲女淚、鮫人血、靈蛇鱗,此瓶乃收容月華之物,你既觸碰,便推拒不得了。”

洛餚眉心微皺,判官再取出一枚玉佩遞交予他。

那塊玉有綹有絮,毫無品質可言,只是仔細把玩時依稀可辨其上篆有浮雕與暗紋,許是因年代久遠,磨損嚴重,幾乎看不清晰。

“你的屍骸由地府收斂,又有幽冥聖器為你重塑屍身,還望你珍惜眼前,速速了結此任。”

“為什麼是我?”

判官搖首,道:“天機不可洩露。不過”

洛餚指尖勾著銀瓶晃動,暗想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能回人間遛個彎也好,卻聽判官忽而厲聲告誡:“莫與陽間牽扯過深,人鬼,終究殊途。”

洛餚隨意地一揮手,應答:“知道了——”

由此,他自鬼門關走了一遭之後,修為丟了一半、記憶丟了七成,非但身子骨不好使,腦袋也不中用,每每有感往昔記憶,頭就如活生生劈開那般疼痛,後來他也不再去想了,全當自己從未死過,以尋物為由踏遍江河湖海,肆意徜徉,好不痛快。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判官要他捎上的南枝實在過於嘰嘰喳喳,或許改名“黃鸝”更為妥切,不過久而久之,亦逐漸習慣了這一人一鬼的熱鬧——儘管拌嘴時常被旁人誤以為他有瘋癲之症。

有時候他覺得這樣也挺好,彷彿重新擁有了一生,不必再去糾結往日之事,反正在地府也沒人給他燒些紙錢來,說明他連死了都無人知曉,或是無人記得;可有時他遠走隴右道,途徑廣袤疆場,回首只見漫天黃沙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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