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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那直嵌山體內部的鐵鏈可足有五人粗。

時近三更,應是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舉目卻唯見霰雪紛其無垠兮,雲霏霏而承宇。濃郁的陰雲在空中翻滾,好似要承載天空一般。

景寧跟那三座冰雕實在待不住,也不知為何沒同謝炎訕牙閒磕,一步五頓地往他們這邊挪,期期艾艾道:“怎麼光站著不說話我們究竟要做什麼?”

“等。”

“啊?”

“等雷殛。等列缺霹靂,丘巒崩摧。”洛餚悠哉支起條腿,單手撐頰,“等讖語應驗。”

讖語

讖語,預言也。

俗說人生萬事,前數已定,盡有一時間不常之事,偶然之話,後邊照應將來,卻像是個讖語響卜,分毫不差。

景寧一知半解,下意識側臉想詢“這是何意”,才發覺景昱並未同行,扭頭去望仙君與景祁,皆是面壁凝思,簡直要與玄冰融為一體。

他難得住了嘴,神情懨懨,掏出本巴掌大的小冊子翻閱。

洛餚瞧著那冊子眼熟,隨口一問,景寧說:“是觀內同寅的,她託我記些論道會上所見所聞。”末了突兀地嘆息聲道:“謝炎這一路都不跟我吵架了,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洛餚隨景寧話音一瞥,只見這八面空間內眾人分立各處,打眼望去竟有種莫名的相似。

他對諸人雖稱不上熟稔,但也算有數面之緣,儘管心知肚明他們性格各不相同,可在這雪峰連綿的蒼涼景緻之中,崑崙山孤高遺世的傲立之下,披覆霜色,卻呈現出一種趨於同質化的詭異感。

洛餚如鯁在喉,此時景寧瞎貓碰上死耗子,一席話點明瞭這詭異來自何處,他道:“為什麼修仙者皆是冷冰冰的,問道第一步是不是必須拔舌頭啊?”

洛餚聲音微啞,清咳一聲才道:“喲,那可不成,拔了就該轉行拜入鬼修門下。”

轉眸見景寧抱劍在懷,鏡明如凝霜銀白,柄篆繁紋,本是流光溢彩,卻被喪氣的腦袋遮了半邊,也是難得蓄起幾分耐心地同他搭話,“如此名貴的寶劍,合該配凌雲九霄的劍意才是,不知少宗主悟出了什麼道?”

景寧掰著手指,心想著:我沒有景昱過目不忘的本事,沒有景祁矯捷的身手,沒有謝炎悟性高也沒有景芸勤奮,總之是一事無成嘛

半晌苦惱地托起腮:“悟了個不知道。”

洛餚微眯眼睛笑起來:“從未聽說過,看來是天底下獨一份,少宗主年紀輕輕就悟得此道,豈不是前途無量?”

“啊?其實我是”瞎說的三個字還未溜出唇縫,洛餚就已擺出副正襟危坐的姿態一拍他肩膀,“你想知道我的‘道’嗎?”

正如他先前對景寧所言,悟道皆看乾坤機緣造化,世間多得是汲汲復營營,耗盡一輩子也終究參不透的人。

最後未正覺心也,不覺明瞭,是故一切不得解脫。

所以——

洛餚壓低聲,用一種高深莫測的口吻說:“我沒有道。”

景寧雙唇未啟,渾圓的眼眨動兩下,浸著些許茫然:“‘沒有’是什麼意思”

可還不待他問出個子醜寅卯,就聞停雲出鞘的嗡鳴鑽進耳道,刀刃森冷遊光裁開昏暝。

與此同時樹杈般的閃電劃過蒼穹,像夜幕倏然破裂,天地一瞬間亮如白晝,足以搖山振嶽的巨大轟響接踵而至。

景寧“砰”一聲被震倒在地,四周猛烈的劇顫顛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好似天柱折,地維絕,山峰戳進轟然坍塌的長空,恍若卯力搗下一記銅冶的鑼,鏘啷聲敲出永珍同摧!

風鳴是悽愴的嗩吶,送上一場浩蕩喪事,數不盡的流霜飛雪白布一樣劈頭蓋臉地砸下來。

他們所駐足之地,就如一臺八面的棺材。

不知是誰喊了句:“看冰崖上!”

幾道分不清是人是鬼的影子壁畫般晃過,有些似捧著物什,有些似舉著長幡,行姿婀娜卻怪異非常,瞧不到臉也看不到腿,在昏暗中泛著陰森的冷光。

“景寧,過來。”

景寧耳朵聽見“仙君”略顯焦急的嗓音,可眼睛怎麼也挪不動,腿肚子一抽一抽地轉筋,兩瓣眼皮越撐越開,內眥劇痛,悚惶錯覺眼珠子就要掉出來。

他心下一狠,咬破了舌尖才從凝滯中驟然回神,渾身都泡在虛汗裡,一顆心按捺不回原處,被人大力一拽,跌跌撞撞地摔到“仙君”身上,只見那鬼影般的隊伍長不見尾,魚貫湧入正北坎一宮。

他捋直身子,強忍驚恐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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