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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了聲:“你不是。”

清水滌淨了六如沾染的血液,再度一寸、一寸地纏回右臂。

洛餚方抬首,便被一隻手擦去額面血汙,靈息自肌膚相貼處滲入,平息了躁動不安的凡心,與錐心刺骨的傷痛。

他襟中玉佩已碎成齏粉,剛拿出,便消散於半空。

(參考了一點《克萊因壺》和《盜夢空間》)

過渡

廊州邊陲,細雪霏霏如鹽。

渡鴉於蒼茫素色悽悽啼鳴,盤旋數圈,終飛入一尋常屋簷下避寒。

這茶館招牌鳳凰叢,梁木常年浸在茶湯熱氣中,日積月累泡出些清香滋味。說書人正講到激揚處,抬杯啜飲時不禁抖出兩滴,他嘬唇一嗦,啐去沫子,“話說那三天之前,崑崙一場玄乎驟雪,來去無跡,卻引天雷滾滾,諸位看倌可知緣由?”

“似是那乾元銀光洞”

“誒,正是。”說書人朗聲抖袖:“可孰知這萬事緣起,竟要從不周山封山開始。談到不周山鼎鼎威名,這上到修真界,下到江湖林,誰人不知、又誰人不曉?數月滄州時隔百年天降異象,一時紫氣東來、紅光萬丈,居然是吉厄同天、不知福禍,實是怪哉!”

說書人醒木震聲,砰地砸進屏息凝神的滿堂靜寂中。

他環視一週,蓄意沉吟片刻,方才壓低聲道:“怎料原是要變天了。”

座下一白衣道人正慢條斯理地溫杯,蔥段白的五指提壺,高衝低泡,再以杯蓋沿拂開茶沫——被人就著他手喝了一口。

那人砸舌:“好苦。”

道人撩眼睨了睨他,亦垂首抿了小口,半晌清咳聲道:“確實微澀許久未得閒心品茗,手生了。”

恰逢說書人道一“生”字,不過是芸芸眾生之“生”,“我等平頭百姓,不過芸芸眾生中滄海一粟,而仙門本是庇佑一方的福相,試問淮河以北,誰人不以不周山為傲?而這天變得蹊蹺,關於事因是眾說紛紜,各人有各人的揣測,大都異想天開,但恰好,不才正知這其中玄機,諸位看倌——”

說書人紙摺扇颯然一指,以代利劍威姿,一下引得館中眾人皆探頭望去,他得了反應也未多賣關子,了當道:“原來,是不周山丟了位該入獄的罪人。不周山牢獄何等森嚴,要麼是那罪人智武雙全,身懷通天絕技;要麼是有內應幫襯,才能於眾目睽睽下逃之夭夭,且暫按下不表,這其中最為關鍵之處,便是那罪人身份。諸位可否猜到那逃徒何許人也?呵!正是那卻月觀漌月仙君!”

醒木又是一震,“此漌月仙君與衡芷尊並稱南北驕子,自是風光霽月,又為何一朝淪為階下囚?這其中又牽扯到件濁水極深的舊事。不才見諸位俱是走南闖北、見識不俗的人物,想來定有耳聞九尾狐妖大名,曾於塗山一役翻雲覆雨,可惜世間萬事講究一因果,因緣果報,誰人都逃脫不得,饒是狐妖也不能免俗,這九尾被不周山秘密降伏,仙君此行便是衝狐妖而去,誰知竟探得一驚天機密——忒!正是那寒昭老賊勾結土匪,一面受百姓擁戴、一面收惡徒錢財,好事歹事都給他做盡,卻月觀意圖揭發此事,特邀仙道眾門派共赴盟宴——這,便是崑崙驟雪的‘因’。”

白衣道人聽及此,不住轉動茶盞,“這說書的怎麼什麼都知曉?”

他身側之人撐著腦袋道:“那是當然,本洛公子所書之話本,場場座無虛席,不賣些仙門秘辛,這壺茶錢從哪裡來?”

沈珺難得顯出些苦惱之意,似是百思不得其解,“我怎麼越來越窮了。”

洛餚一時沒忍住笑,“因為仙君大人的積蓄都佩我腰上了。”

他勾著續晝蕩了個半弧,說書人掌中摺扇亦是一轉,正說到“乾元銀光洞貪圖靈脈無獲,竟意圖指染崑崙”,記起某人的氣三天都還沒消,探過臉去飾可憐道:“不是我要以身涉險,是那燭陰把我抓去的,我不過將計就計嘛。幽冥聖器燒耗精血,遲早有一天會徹底淪為屍軀,而這一招叫——”

洛餚張開嘴,露出一小截舌面釘著的銅錢,含糊不清地說:“吵床借煎。”

沈珺對他“草船借箭”之說回以冷眼,卻在新茶沏好後自先淺飲,才推至他面前,“不苦。”

“乾元銀光洞聯合妖鬼兩道之眾,暗中設下大陣,引仙門先輩紛紛身陷困局。那一戰真是驚濤拍岸、危機四伏、險象環生。在最為關鍵的時刻,是那羅浮尊攜漌月仙君挺身而出!”

沈珺不禁以掌掩面,臺下登時譁然,諸人議論紛紛,有人高聲道:“那二人不是假道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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