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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中,只聽到馬蹄落在堅實泥土上的噠噠聲,李楹咬了咬唇,問道:“崔珣,你是不是生氣了?”
崔珣沒有說話,李楹道:“我知道,你是生氣了。”
身後之人默不作聲,李楹慢慢道:“你讓我呆在崔府不要出去,但是我沒有聽你的話,我找魚扶危幫忙,除去崔府符咒,和他一起出了崔府,我想以身作餌,誘出貓鬼蹤跡,這樣,貓鬼就不會害更多人了。”
崔珣終於開了口,只是聲音仍然冷淡如水:“我會找到貓鬼,不需要你自作主張。”
“我知道你會找到的,但是貓鬼一日在世,我阿孃就多一分危險。”
李楹頓了頓:“而且,你也多一分危險。”
崔珣默了默,道:“你方才,更危險。”
“我不是冒冒失失出來的。”
李楹解釋:“魚扶危帶了很多符籙,也帶了桃木劍,就算你方才沒有趕到,我也不會有事的。”
她說完這句話後,身後之人卻再未出聲,良久,才道:“你很信任他?”
李楹懵懵懂懂,她說:“魚扶危雖然說話不太好聽,但還算是個值得信任之人。”
崔珣掌心韁繩,莫名緊了緊,本在噠噠前行的康居馬停了下來,馬兒停在這裡,李楹略微疑惑,她環顧四周,並未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崔珣這才回過神來,他夾了夾馬肚,康居馬於是噠噠繼續往前走去,崔珣一直沉默不語,李楹心中七上八下的,她忐忑道:“崔珣。”
崔珣沒有理睬她。
“崔珣,沒有知會你,是我的不對,但是我也是想早日抓到貓鬼。”
月色冰涼,樹影斑駁,崔珣聲音冷淡:“你不需要再和我解釋,腿是你自己的,你想去哪,便去哪,和我沒有關係。”
李楹怔愣住,她說道:“崔珣……”
崔珣卻再未回答她,他勒住韁繩,前方樹上,有一把銀光閃閃的寶劍插在樹裡,寶劍之上佈滿殷紅血跡,劍尖還刺著一張黃筆朱書的符籙。
崔珣皺眉看著那張符籙,他喃喃道:“這是,北斗破邪符。”
北斗破邪符?
李楹一驚,北斗破邪符乃是一種極狠毒的符籙,非道行高深之人不能書寫,中了這符咒的鬼魂都會魂飛魄散,永不超生,蔣良血跡到此為止,樹上又有北斗破邪符,這兩者,是否有什麼關聯?
她忽想到什麼,莫非,追蹤蔣良的,不止她和崔珣二人?還有黃雀在後。
寶劍上鮮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難道,是蔣良逃到此處,但被埋伏之人以北斗破邪符對付,北斗破邪符一出,蔣良再無活路,既然如此,那他屍首在哪?又是何人,殺了蔣良?
兩人騎著馬在林中轉悠了好幾圈,也沒見到蔣良的屍首,倒是在地上和樹上都見到不少搏鬥的痕跡,還見到一隻穿著道服被咬下的血肉模糊的胳膊,李楹喃喃道:“如果蔣良被北斗破邪符所傷,那他現在在哪呢?”
崔珣道:“他只會在一個地方。”
說罷,他便一揮馬鞭,康居馬颯如流星,朝前飛奔而去。
城中亂葬崗,雜草叢生,荊棘遍地,殘破的墓碑東倒西歪,野狗刨出埋的不深的屍首,咀嚼著尚未腐爛的血肉,幾隻烏鴉繞著枯木盤旋,其聲啞啞,如飢喉啼澀,崔珣率先下了馬,李楹身量較他要矮上不少,而這康居馬又是西域康居國進貢的貢品,以高大著稱,李楹雙腳踩著馬鐙,有些手足無措,她求助般的望向崔珣,軟軟說了句:“崔珣~”
崔珣抿了抿唇,他眸中神色冷淡,但還是伸出胳膊,李楹顫巍巍握著韁繩,將另一隻腳挪過來,然後雙手抓著崔珣的胳膊,跳下馬來。
她跳下來的時候,崔珣雙手扶住她的纖細腰肢,穩穩的讓她落在了地上,但李楹剛一站定,他就不著聲色的放開手,往後退了一步,李楹一聲“謝謝”
還沒說出口,他就扭過頭,朝晚香墳墓處走去。
這個人,怎麼還在生她的氣?
李楹無奈搖搖頭,然後便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她走過一個又一個隆起的土堆,最後在亂葬崗深處,見到了晚香墳墓。
晚香墳墓雖然破舊不堪,但墓旁很是乾淨,木製墓碑也擦的一塵不染,想必是嚴三娘二十九年來如一日,時常過來打掃,才讓晚香墳墓儲存的這般完好。
崔珣忽停下腳步,李楹也停了下來。
因為晚香墳墓前,趴著一個人,那人渾身血跡斑斑,乾枯白髮垂落,正是被北斗破邪符所傷的蔣良。
蔣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