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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素問獨自走出湘竹閣，夜涼如水，庭院裡飄過一絲秋風，落葉滴在湖面上，清冷無比。
她忽然抬起頭，只見院落裡的月光下，一道黑影正無聲無息佇立於夜色下，靜悄悄盯著這邊，讓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是誰！”
程素問心中一驚，警惕地盯著來人，看那人的神態自若的模樣，顯然已經待在庭院裡許久了。
也就是說，自己方才與張餘生的交談，全給這人聽了進去？
“程姑娘不用慌張，是我。”
人影緩緩從夜色中走出，待看清來人的模樣，程素問不禁秀眉蹙起，寒聲道：“東方院長，偷聽後輩談話，可不是什麼光彩的神情。”
東方佑攤了攤手，一臉無辜：“我本來只是來找餘生那臭小子，誰想到剛好就看見了這麼有趣的一幕。”
頓了頓，東方佑上下打量了程素問一番，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不過程姑娘，你對張餘生說這些東西，真的好嗎？”
程素問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東方佑失笑道：“程姑娘，我與張星海也是故交，在我面前，你也不用藏著掖著了。你應該很清楚，張餘生是張星海唯一的兒子，這小子若是再繼續走下去，遲早會接觸到‘他們’的存在，到時候，事情可就
真的鬧大發了。”
聽到‘他們’二字，程素問目光中閃過一絲冷芒，隨即寒聲道：“我只為了餘生哥哥一人，‘他們’若是妄圖將餘生哥哥捲進來，我不會袖手旁觀。”
東方佑神情中難得出現了一抹訝異，搖頭嘆道：
“撇開‘他們’不談，你覺得如今的張餘生，有跟蜀山派為敵的資本嗎？將他留在漢龍仙院，我也許還能有庇護他的能力。”
“蜀山派的勢力可不是鬧著玩的，為了這臭小子，你不惜把自己也搭進去，真的值得嗎？”
“當然值得！”程素問忽然笑了，宛如夜色中綻放的玫瑰，美得驚心動魄。
她凝望著東方佑，清冷地、堅定地、執著地說道：“你根本不知道，你們所有人都不會知道，餘生哥哥到底有多厲害，他可是拯救了我一生的人啊！”
“在遇到餘生哥哥之前，失去了家人的我，生命已經靜止掉了，在迷失了自己我的童年裡，我如同行屍走肉般，單純為了活下去而活著。”
“但十多年前那場大雪裡，餘生哥哥拯救了我，從那一刻，停止的時間，寒冷的心，都被他的單純與溫柔融化掉。”“那個雪夜裡，睜開眼看見餘生哥哥的瞬間，我的人生都被拯救了。餘生哥哥一定不知道，當時的我有多高興。所以，我相信餘生哥哥，就算再多艱辛危險，就算有一天，餘生哥哥自己也堅持不下去，就算
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餘生哥哥能做到，我也會相信他！”
程素問沒有說的是，在離開張家的時光裡，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她與張餘生的未來。
她甚至做夢都會夢見，有朝一日，她從慈航齋出山，回到荊楚之地，找到平凡的張餘生，隱瞞自己的法力，然後兩人做一對平凡普通的夫妻，一同住在張家老宅。
兩人可以各自找一份普普通通的生計，雖然張餘生滿腹經綸，但一定沒什麼掙錢的本事，那她就多努力一些。
等攢夠錢，兩人再生兩個小寶寶，一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一家人隨著時光靜靜老去。
如果能擁有這樣的未來，程素問相信自己死而無憾了。
但當她再次與張餘生重逢之時，她就清楚，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張餘生註定不會平凡，他的一生，註定要站在修仙界之巔！
即使如此，她也心甘情願站在張餘生身後，靜靜陪他走完這或許精彩、或許遺憾的一生。
即使最後張餘生選擇了許依笙，她也心甘情願，因為對於她來說，她餘下的人生，只剩下張餘生一人了。
東方佑靜靜聽著程素問說完一切，卻出奇的沒有再阻止。
他只是情不自禁想起了一些往事，想起了被軟禁在漢龍仙院的那名天劍門‘妖族’弟子，那位連名字都被修仙界列為禁詞的天才傳說。
與張餘生同樣的驚才絕豔，與張餘生同樣的不甘被命運束縛，向命運、向蒼穹傲然拔劍，甚至至今為止，也無人能挑戰那人‘天地榜’第一名的地位。
但他還是輸給了現實，輸給了蜀山派掌門齊雲天的一句“壯志飢餐妖魔肉，笑談渴飲巫族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