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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們坐在圓桌邊的石凳上,彼此沉默了許久。我看著寒玉那深潭般的雙瞳和熟悉中透著些許陌生的眉眼,一時竟覺出一種時過境遷的涼意來。當年那些和我差不多時間進府的姑娘大多都已經被家人先後接出府去,府裡的丫鬟小廝換了兩批,有好些人甚至都沒有聽說過表格格毓菱,周遭像是就只剩一個寒玉是和自己一塊兒走過來的。
&esp;&esp;我已然記不清上一回如此細緻地端詳寒玉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只覺得寒玉此時此刻的眼眸裡蘊藏著我永遠都觸控不到的情感。我一時忘乎所以竟叫了聲“姐姐”,寒玉一嗔,淡笑著看向我,“你好久都沒有這麼叫我了,這詞兒真好聽。”我避開她的眼睛,環顧了一下四周的草木,“進府這麼多年,我還是頭一回看見大奶奶這個樣子。”寒玉靜默了會兒,輕聲嘆了一口氣,“女人再怎麼強,性子裡總是有軟弱的一面,淳雅畢竟是她的親骨肉,女兒不在了,當額孃的心裡哪裡能受得住?”
&esp;&esp;我看向寒玉,她道:“你在府裡日子不淺,可有些事兒並不一定都知道。”我微怔,不知她何出此言,寒玉頓了頓,“真真,你知道大奶奶是什麼身份嗎?”我點了點頭,“府裡的人哪兒有不知道的?太祖爺努爾哈赤的嫡親孫女兒,天底下再沒有比這更尊貴的血統了。”寒玉搖了搖頭,“你只說對了一半兒。”我疑怪地看著她,等她說下去,寒玉沉吟了片刻,“大奶奶是英親王阿濟格的嫡女,你知道英親王是誰嗎?”
&esp;&esp;我搖了搖頭,寒玉道:“順治爺間那個被刨棺鞭屍的謀逆王爺多爾袞,你總該聽說過一兩句吧?”我不明所以地“嗯”了聲,寒玉接著道:“英親王是攝政王爺多爾袞一母同胞的兄長,驍勇善戰,一輩子立下的戰功數不勝數。本該是有享不盡的清福,可走了彎路,攝政王爺死後,他自恃功高震主,想要謀權篡政,後來計劃破敗,不僅自己得了條白綾,一家老小都被逐出了皇室宗親之列。所以說,當年大奶奶和老爺成親的時候,也只不過是身份卑微的一介庶人而已。老爺能到今天這個地步,也不見得是沾了大奶奶的光。”寒玉靜默了半晌,很認真地看向我,“額娘她平日兇悍強勢,你們個個都怕她恨她,可你今天看到了,淳雅出走的事兒把她激成這樣,爺若是再去了福建真會要了她的命。”她注視我的眼睛,“你明白嗎?”
&esp;&esp;我點了點頭,寒玉道:“臨出門前讓你跟大格格講的話,我知道你沒有去照做……你別心慌,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大格格唸書多見識也遠,多半和爺是一個想法。有些話我不方便多說,蓉兒和福爾敦畢竟不是我親生的,叫孩子去傳話要是讓爺聽出來了比不說還要不好,可孩子講出來的話有時比誰都管用。”
&esp;&esp;……
&esp;&esp;已經三個多月過去,淳雅依舊音訊全無,明珠府對外發喪,只說淳雅格格是因為久病不治而卒,戶部尚書府餘家退還了淳雅的庚帖,操辦了將近一半兒的婚事就此不了了之。同樣石沉大海的是公子從軍福建水師的意念,淳雅的事已經足夠挽留住他,傅太醫的一席忠告又徹底斷絕了此事的可能。老爺當即立下嚴命,府裡上下誰也不得把淳雅出走的事兒捅到外頭去,要不然一律逐出府門。從那一日起,我就知道淳雅回不來了,即便是在外面飛累了,這個家也容不得她了。畢竟,對於明珠府如今的顯赫而言,這個小女兒的存在與否已然變得微不足道。倒是大奶奶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不像過去那般刻薄勢力,只不過這種好竟要以淳雅的離開為代價,讓我們實在不知道究竟是應該高興還是難過。
&esp;&esp;從遼東回京還沒過多久,公子卻又一次接到了出行的旨意,可這回不是隨駕扈從,而是奉命去梭龍行圍,由副都統郎談率騎兵二十人單獨前往,聖駕則留在京城不出動。蹊蹺的是,宮裡差人送到府裡來的戎裝和以往每回都不一樣。從護盔到鎧甲的顏色都極為暗淡,不及過去那麼光彩鮮亮,護甲的厚度也比以往幾回要厚很多。
&esp;&esp;晚膳後,寒玉正在房裡幫襯著公子試戎裝,若不合身便連夜讓安總管去改。福爾敦見慣了阿瑪身著長袍,腰間佩玉的模樣,一時間看到公子這副打扮不免新奇。小傢伙饒有興味地在公子周圍側著腦袋轉了幾圈兒,而後笑著拉了拉公子的衣襬,“阿瑪,你去哪兒,帶我也一塊兒去吧!”寒玉給公子扣上了鎧甲上的撳鈕,笑著看了看福爾敦,而後又看向我,“真真,帶他出去玩會兒,蓉兒方才還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