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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提著燈籠走到前府的邊門口,沈姑娘正站在那兒,我微微笑了笑,“宛兒姐姐。”她看著我,也笑了笑,“真真。”我點點頭,“公子這會兒在書房裡,我帶你過去。”沈姑娘微笑著“嗯”了聲,隨我走了進去,迴廊上經過的丫鬟小廝們看見沈姑娘和我並肩走著無不站定了偷偷往這兒瞟,邊看還邊竊竊私語。
&esp;&esp;我想了會兒,頓住了步子,“宛兒姐姐,你要不要到我房裡去換身衣裳,府裡頭人多嘴雜,萬一讓老爺和大奶奶知道,說不定會過來找你麻煩的。”沈姑娘看了會兒我,我道:“姐姐別多心,這不是公子的意思,是我的想法。”沈姑娘微笑著搖了搖頭,“真真,謝謝你的好意,我坐坐就走的,不必麻煩了。”她微蹙著眉,看著我的眼睛,“你怎麼了,是不是受了委屈?”我搖了搖頭,“沒有……”我靜默了會兒,“宛兒姐姐,那天的事兒公子還不知道,我沒有告訴他……”沈姑娘頷首,“我明白的,我也不打算讓公子知道。”
&esp;&esp;我們走到書房,我輕推開門帶沈姑娘走進去,淡淡的藥香味兒仍彌散在屋子裡。我請沈姑娘到羅漢榻上坐,短腳桌上已然擺好了棋盤,公子拿著棋盒走過來,笑著道:“御蟬,上回留下的那盤殘局今日給補上。”沈姑娘起身福了福,而後又坐了下來,“公子,您身子好些了沒有?”我心裡揪得緊,趕緊走到書案上去泡茶,公子喝不得綠茶,我泡了兩杯武夷巖,揹著身偷偷抹了抹眼淚。只聽見公子道:“陳年舊疾的,不過是多喝些藥罷了,旁的也不覺著有什麼。”我端著茶水送過去放在棋盤邊上,公子微笑著道:“真真,你來點目。”我“嗯”了聲,坐在了圓凳上,沈姑娘沉吟了半晌,看著我們道:“公子,御蟬今日來是來給您和真真妹妹辭行的。”
&esp;&esp;公子微嗔,“才來了幾日,怎麼突然就要走?”沈姑娘低下頭微微笑了笑,而後抬頭道:“漢槎先生的事已經辦妥了,御蟬也該回去了。我那日聽梁汾先生說蘇州的會館也修好了,您的那些書我看管了這麼多日子,如今怎麼說也得親自送回去心裡才安穩。再說,你們全都在京城,新會館沒有人照應豈不是成了擺設,我回蘇州也好時常打理打理,往後你們來不就又多了一個家嗎?”公子靜默了好久都沒有說話,半晌,“定了?”沈姑娘點了點頭,輕“嗯”了聲,“明日一早的船。”公子道:“這麼急?御蟬,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兒?”沈姑娘笑著道:“好好的能出什麼事兒啊?我離開蘇州已經很久了,那些窮人家的孩子們這些日子都沒有師父教他們認字,一定都等著我回去呢。”
&esp;&esp;公子靜點了點頭,“我送送你。”沈姑娘道:“不用了,今日我來不是一樣嗎?您明日還要辦差,別來送我了,往後又不是不能相見……”沈姑娘笑了笑,“我最見不得送別了,終是要走的,何必再弄得傷心一場呢?”公子點了點頭,“我讓真真去送你。”沈姑娘看著我,眼睛裡隱隱地閃動著,“好。”
&esp;&esp;公子強壓著心裡的難受,微笑著道:“來,我們把這盤棋下完。”沈姑娘點了點頭,拾起了棋盒裡的黑子,公子今日落子好慢,好像每走一步都要想好久好久,可即便是如此,半盤棋還是一晃就過去了。我細細數著棋子,可不知怎麼的,數到一半兒老是記不起數到哪兒了,又不得不從頭開始數。公子和沈姑娘都靜靜地看著我,半晌,我抬起頭,“宛兒姐姐,你比公子多半目。”沈姑娘會心地微笑著,她看著公子道:“這盤棋,御蟬會記一輩子的。”
&esp;&esp;清早,我到蘊墨齋裡去,沈姑娘早已經把行李收拾妥當了。公子的那些書全都已經用綢布包好,到處都是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的樣子。案几上的花瓶裡插了新摘的桃枝,裡頭的水也已經換好。沈姑娘撫了撫書案上的那張蕉葉琴,“真真,這把琴替我送給蓉兒吧,她好像快要過生辰了,就當作是禮物。”我點了點頭,“嗯。”我道:“宛兒姐姐,這是公子昨夜寫的,讓我帶給你。”沈姑娘接過它,微微笑著,“是詩?”我點了點頭,“有好幾首呢,詩名都叫‘別意’,公子說等回到了江南再看吧。”
&esp;&esp;沈姑娘輕“嗯”了聲,而後定定地看著我,“真真,我可不可以抱一下你?”我微笑著點點頭,沈姑娘環住我的背,輕撫著,“替我謝謝公子,御蟬此生能與你們相遇,已經沒有憾事了。”沈姑娘慢慢放開我,我看著她的眼睛,“宛兒姐姐……你能不能,晚一些走?”沈姑娘頓住了,我道:“蓀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