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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經這麼一鬧,博敦倒是不想睡了,再加之馬車行得要比來時快很多,上下顛簸的更是讓人一點兒睏意也提不起來。博敦後腦勺擱在我腿上,仰面看著我道:“真真姐姐,叔老爺他為什麼要罵成德阿哥?”我低頭看著他,想了會兒道:“許是惹老爺生氣了吧。”博敦“哦”了聲,沒再追問下去,閉起眼睛把頭側臥在我膝蓋上,過了半晌竟漸漸睡著了。我從身後取了條羊毛毯子蓋在他的身上,而後靜靠在了椅背上,一時間心亂如麻,這些天發生的事兒齊齊湧了進來,我心裡不願去想,卻絲毫也由不得我。
&esp;&esp;……
&esp;&esp;從南苑回府已有小半個月,公子的病卻是不見好,高燒不退,也不出汗。傅太醫每日來給公子請脈,說公子體內積寒多年,致內火無法外散,心脈俱損,這次是舊疾復發,而胳膊上的箭傷不過是個引子而已。老爺和大奶奶每日都到公子的房裡來,私下問傅太醫公子的病重不重,傅太醫搖了搖頭只道不好說,等到天氣轉暖了或許會有所改觀。
&esp;&esp;那日午後,朝廷在德勝門口張了皇榜,公佈了入選此次恩科殿試的舉子名單,“納蘭成德”四個字也位列其中。國子監祭酒徐元文大人親自過府來傳了皇上下的旨意,宣公子於五日之後入宮廷對。若放在平時,這樣的喜事府上必定是會大肆操辦一番的,可老爺和大奶奶這回卻一反常態,不但沒有設宴,就連收到的賀禮也悉數捐到了廣化寺用作寺裡的香火錢。大奶奶整天都和齊布琛姨娘跪在佛堂裡唸經,求佛祖保佑公子渡過難關。
&esp;&esp;夜裡,公子坐在房裡的書案前寫字,咳嗽不止,我坐在一旁給他磨墨,靜看著公子寫出來的每一個字。公子過去最愛練米芾的行草,可今日卻一筆一劃地寫起正楷來,筆下很慢,幾乎每一筆都在用很大的勁兒。半晌,才工工整整地寫下一首詩來,我緩緩地轉動著墨杵,看著紙上的字,心裡默唸著:何處金衣客,棲棲翠幕中,有心驚曉夢,無計囀春風。漫逐梁間燕,誰巢井上桐,空將雲路翼,緘恨在雕籠。
&esp;&esp;“爺。”
&esp;&esp;我嗖地站起,公子戳下筆,連著咳了好幾聲,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我忙把茶水遞給他,公子臉色煞白,顫著手接過茶碗,手一抖整杯茶都潑在了紙面兒上,把剛寫好的字全都給暈開了。老爺和大奶奶聽到動靜領著傅太醫趕過來,老爺走到書案邊摸了摸公子的背,“成德,成德?”
&esp;&esp;傅太醫夾著藥箱子匆匆走進房門,踱步到書案前,把了把公子的脈,抬眼看向老爺,“是昏厥過去了,不是反覆叮囑這些日子不能夜讀嗎,怎麼不照著做呢?”老爺閉著眼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大奶奶抹著眼淚道:“我就成德這麼一個兒子,這要是有個好歹不是要了我的命?”老爺跺了跺腳,喝道:“你哭又能有什麼用!”
&esp;&esp;傅太醫叫來小廝把公子抬到榻子上,又把了會兒脈,“病是兇險了些,不過也不是沒得救了,依老朽看,公子是一時氣塞才昏厥了過去,待我開兩劑疏通心脈的藥子定能醒過來。只是有一條,天大的事也要先放一放了,萬不可再擅自行事,要不然即便是華佗扁鵲在世也難保萬全。”老爺點了點頭道:“一定按太醫說的辦。”傅太醫長嘆了一口氣,坐到書案上去開方子,老爺親自過去給他磨墨,看見書案上的詩,拾起那張紙看了會兒臉色愈發沉下來,悄悄折起那張紙塞進了自己的袖子裡。
&esp;&esp;大奶奶和老爺沒再回屋去歇息,而是坐在了公子榻前守著。我擰了塊熱毛巾給榻邊送去,老爺接過熱巾子親自給公子的額上掖好。大奶奶捏著公子的手,看向老爺道:“明兒個要不請個薩滿來看看,要是陰間什麼小人來找成德作祟,也好驅一驅邪氣。”老爺靜默了會兒,微點了點頭,“就這麼辦吧,我也告幾天假,朝上的事先擱一擱吧。看樣子廷對是去不成了,當真是禍不單行啊。”說著重重地錘了錘自己的腿,大奶奶抹著眼淚道:“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什麼廷對不廷對的,是命要緊還是功名要緊?這回就算是天王老子來請,我也不能讓他去了。”
&esp;&esp;次日,公子的房裡亂成一團,不光有道士盤坐在陰陽陣上念符,還有打扮稀奇古怪臉上塗了油彩的薩滿法師搖著銅鈴鐺在地毯上搖擺不定地跳大神,嘴裡還不時地念叨著咒語:“人來隔重紙,鬼來隔座山。千邪弄不出,萬邪弄不開……”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薩滿又偏偏不讓我把公子榻上的幔帳給放下來,說是要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