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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公子領著馬雲翎往前走,“雲翎兄,家父看過你的文集,早就想見見你。”馬雲翎壓根兒不看公子一眼,自顧自地邊走邊道:“納蘭公子言重了,我馬雲翎一介寒門書生,哪有福氣得明相垂青。”公子不再多說,來福這會兒正在給老爺斟酒,見公子和馬雲翎過去忙揮手差順子新添了兩副碗筷,又搬來圓凳擱在圓桌邊。公子俯身拱手請安,“阿瑪,諸位大人。”說罷給徐大人作了個揖,“恩師。”馬雲翎也象徵性地拱了拱手,“恩師。”公子引馬雲翎上前,和聲道:“阿瑪,這就是雲翎。”
&esp;&esp;老爺打量了他一番,“嗯”了聲而後讓公子和馬雲翎入座。我走上前把公子面前的空酒盅翻過來,提起酒壺斟了滿滿一盅酒,正欲翻馬雲翎的酒盅,不料他驀地捂住酒盅的口,“今夜還要讀書,請諸位大人和容若兄恕雲翎無禮,恐怕不能陪飲了。”老爺對我撇了撇嘴,“去給馬公子換壺上好的龍井。”我應了聲是,退到一旁的長桌上,轉身瞅了眼,見沒人在看我,便開了罐去年的舊茶,隨手抓了些茶葉放到茶壺裡,隨即提起熱水壺灌了下去,複合上茶蓋兒走回到馬雲翎身邊給他倒茶。
&esp;&esp;老爺看著馬雲翎,“何時進的京啊?”馬雲翎道:“上月中旬。”老爺點了點頭,“無錫至京城千里之遙,一路上可有同行啊?”馬雲翎道:“雲翎隻身一人,跟著運送官糧的船一道上的京。”老爺又道:“那這一個來月都在何處借宿啊?”馬雲翎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兒,經老爺這番盤問,已經有些坐不住,他喝了口茶,擱下茶碗兒,正聲道:“戒臺寺。”老爺看向徐大人,笑了笑,“徐兄,不愧是你的得意門生,著實令人耳目一新啊。”徐大人稍顯尷尬地捋了捋鬍子,“雲翎論資質的確不算平庸,只可惜素來不擅應試,前年恩科落了榜,去年禮部考試又沒有中第。”
&esp;&esp;公子見氣氛有些古怪,忙調解道:“雲翎兄博古通今,就連王士禎大人也曾盛讚雲翎兄的詩句。成德過去在國子監讀書時,時常有幸與兄臺切磋文墨,才深知自身不足之處甚多。”徐大人頷首道:“容若,你和雲翎向來各有所長,雲翎擅寫樂府,可論起填詞來卻不及你,明年恩科廷對你倆又可一爭高低,屆時可得拿出真本事,誰也無須禮讓。”公子尚未開口,馬雲翎搶先道:“恩師放心,雲翎定不讓你失望。”老爺笑了聲,“好,心志果然不俗,老夫就喜歡你這股子執拗勁兒。”語罷看了眼徐大人接著道:“這,既是徐兄極力引薦的,那準保錯不到哪裡去,眼下我這兒正好缺個授習,不知你這個學生可否願意啊?”馬雲翎許久沒答話,徐大人瞪著他道:“雲翎,還不趕緊謝謝明相賞識?”
&esp;&esp;馬雲翎毫不客氣地道:“明相錯愛,雲翎才疏學淺,與恩師所贊實乃想去甚遠。”說著看了眼徐大人,“恩師許是看雲翎在京城沒有穩定的居所,所以才跟明相舉薦讓我進貴府的館學暫住,好讓雲翎有個落腳之處。不過,戒臺寺的念臻方丈向來不曾嫌棄過我,雲翎平日裡為寺院謄抄佛經就當作是償付借宿的經費。至於明相府上缺的授習,容若兄豈不是現成的人選?納蘭公子自前年起就每逢三六九日在恩師的府邸講論書史,又協同恩師著手校刻了《通志堂經解》,就連‘經解’的序文都是容若兄一手起草的,論經驗閱歷,容若兄遠在雲翎之上,明相又何必捨近求遠?”徐大人的臉色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層灰,老爺心裡也窩著火,他瞥了瞥眼睛,把帕子往桌上一扔,朝來福道:“去催催,怎麼壽麵還不來?”
&esp;&esp;……
&esp;&esp;我一手託著一盒棋子走到羅漢榻邊,把棋盒擱到了短腳桌上,“子清哥,你先定心坐會兒,公子那頭忙著呢,一時半會兒的好不了,我去廚房拿些點心來。”子清哥“哎”了聲,“方才那第二碗壽麵還是硬撐下去的,你且饒了我吧。”說罷按了按手讓我坐下,“來,趁你家大爺還沒到,先替他碼兩粒。”我“嗯”了聲而後坐到羅漢榻上,“你可別嫌東嫌西的,要不然往後再也不下了。”子清哥點了點頭,“好好好,你那兩下子我心裡有數。”我瞪了瞪眼睛,拾起黑子兒把右下角的星位佔了,子清哥佔了對角的星位,“哎,你們府裡開館學了?”
&esp;&esp;我落了粒子,“館學一直都有,朱師父離京後,這兩年都是蓀友先生在做主講,只不過沒有現在這個成氣候。老爺的門生越來越多了,光是蓀友先生和竹垞先生他們幾個哪裡應付得過來?”子清哥點了點頭,“明相是大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