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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四月初一晚,因丁酉科考冤案在關外受難廿餘載的吳漢槎先生終於到京了,公子滿懷欣喜溢於言表,為了迎他特地給宮裡告了一日假。京畿附近的漢人學子聽聞動靜紛紛自發前去城門口相迎,還把南北學人多年來給吳先生寫的詩詞放聲高念,這其中就反反覆覆聽到梁汾先生那兩闋‘金縷曲’。不知是否車馬在近郊遇到了磕絆,直到亥時要關閉外城門時仍不見吳老先生的蹤影,前來迎接的學子只得一一散了,公子拿出腰牌跟守城的侍衛統領疏通後才爭得讓城門多開了半個時辰。
&esp;&esp;約莫過了兩炷香的時間,才見一個老人家往地安門口蹣跚而至。見了面我真是被他那副樣子嚇了一大跳,風塵僕僕不算,頭髮幾乎全白了,鬍子茬兒長了滿臉,衣裳破舊不堪,鞋子磨破了好些洞,就是蹲在城門口要飯的老叫花子都沒他那麼寒磣。公子不嫌髒,攙他坐到馬車裡,還把自己的外褂脫下來給他禦寒。等到了府裡,又讓貴喜侍候吳先生沐浴更衣剃鬍子理頭髮,而後親自到廚房把熱好了的飯給他送到西院兒的客房裡去。等我再見到吳先生的時候,他已然被拾掇得乾淨得體,周身透著一股渾然自成的書卷氣。
&esp;&esp;“漢槎先生快請進來。”
&esp;&esp;公子引著他走到自己的書房前,我笑著福了福身,“見過吳先生。”他拱手回禮,“姑娘有禮。”我點頭致意開啟書房的門,公子扶著他邁進門檻兒,吳先生舉目四望書房裡的擺設,和幾年前顧先生初見時的神情一模一樣。公子把他請進去,吳先生忽然間要對公子行大禮,公子一嗔趕忙扶起他,“漢槎先生如此便是折煞成德了!”說著看向我,“真真,快去給吳先生泡茶。”我應了聲是,轉身走到羅漢榻上倒茶。吳先生看著公子,難過道:“容若,我一條老命死不足惜,可連累家小兒女跟著我一同受罪,於心不忍可又無能為力。本以為今生只能愧對他們了,可萬沒有想到竟還有回來的一天,你就容老朽一拜吧!”公子牢牢扶住他,“漢槎先生,您這拜成德受不起,您來。”公子扶著他轉身,吳先生順著公子的目光看過去,突然間眼神凝住。
&esp;&esp;他緩緩地走到書案邊,注視著牆上公子手術的“顧梁汾為吳漢槎屈膝處”那行墨跡清晰未減的大字,驀然間老淚縱橫,滾滾熱淚盈滿了眼眶。公子過去,“梁汾先生那兩闋‘金縷曲’實在感人肺腑,成德當日便是讀了他這兩篇詞才立誓救您入關的。您要謝,就謝梁汾先生吧。”吳先生伸手撫o著牆上微凸的墨跡一時間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我把茶水倒好後安靜地退出了屋子,坐在了書房門前的迴廊上,腦子裡全是顧先生的那句“季子平安否?”一時間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高興,我笑了笑,這總算是件圓滿的事兒。
&esp;&esp;“爺呢?”
&esp;&esp;我一驚,倏地起身請安,“主子吉祥。”鳳儀眼珠子瞪了瞪,跨著步子就要往書房門前走,我攔住她,“主子,爺這會兒正在會客,您不方便進去。”她什麼也不顧,提高了嗓門就喊,“跟我沒話,跟個大半截身子進了棺材的人倒是有說不完的話!”說著就推開我,猛一推門要闖進去,公子和吳先生正坐在羅漢榻上說話。吳先生忙起身,稍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公子,鳳儀走進去橫了眼吳先生,抓起公子的衣袖,嬌聲道:“爺,您回來了怎麼也不知會我一聲,走,去我房裡。”邊說邊不屑地瞥向吳先生,“我家爺好不容易告一天假,你就不能讓他歇歇,真不識相!”
&esp;&esp;吳先生頓時一陣尷尬,公子狠狠甩開她,“放肆!”她一驚,眼睛裡冒著氣,發狠地看向吳先生,公子極其嚴肅地看著她,“還不快給吳先生賠罪!”吳先生頓了頓,忽而捋了捋他的鬍子微笑著看向公子,擺著手道:“不礙的,不礙的,我也是該回了。”鳳儀鼓著氣狠狠對吳先生翻了個白眼而後轉過身跑出了書房。公子扭過頭盯著地面看,拳頭攥緊,過了會兒轉過頭看向吳先生,“讓您見笑了,實在是成德平日管束無方,您千萬別往心裡去。”吳先生一笑而過,搖了搖頭,“少奶奶不過是率性了些,公子回去後千萬不要責怪她,要不然倒是讓老朽坐立不安了。”
&esp;&esp;過了會兒,我見沒什麼事兒便把書房的門複合上,想著時辰也不早了就先行回房收拾。剛走到屋門的臺階前,卻看見蓉兒站在那兒滿臉委屈地看著我,我心一波疼,走過去蹲下身子搭住她的肩,“怎麼啦?”她抱住我的脖子,“姑姑,我想額娘。”我抹了抹她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