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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越說越發性兒,竟是三三兩兩地排擠起沈椿了。
沈椿低頭看著地磚不說話。
每回都是這樣。
她剛被接回家,也是真心想要孝敬這個看起來溫柔善良的繼母,更何況她還是自己母親的妹妹,但沒過幾日,她就發現了不對勁。
她住的地方是萬氏給她安排的,也是伯府最大最寬敞的一處小院兒,但是這裡水草豐茂,夏熱冬冷,天熱的時候蚊蟲咬她一身的疤。
照料她的那些下人也是萬氏給她挑的人,總是搶父親給她的好吃好喝好料子,她做錯什麼事兒,這幫人不但不提醒,反而當著她的面兒放聲大笑,由著她在人前出醜,但她只要跟父親告狀,萬氏立馬溫柔道歉,連連自責,重新安排另一撥人手,卻只會比上一撥人更加過分。
做錯了什麼事兒受罰的時候,其他人的傷口看著厲害,回去歇半天就好了,她受罰的傷口,面上看著不顯,實際上卻疼到了骨頭縫兒裡,疼的她夜裡睡不好覺,白天更沒精神學規矩學認字。
這些看著對她慈藹和善的親戚,實際上抱起團來排擠她,孤立她,大家湊在一塊兒的時候,她有心想插話進去,也被人刻意地無視了,倒逼得她在家裡成了個啞巴
。
鄉下講的是有仇報仇,有什麼汙糟事兒當面罵出來就是了,為著這些零碎兒折磨,她沒少去跟父親告狀,一開始父親還幫她出頭,到後面父親公事又忙,底下還有兩個兒子要他操心,他也難免有些嫌沈椿不懂事,久而久之,她不孝不悌的名聲就傳出去了——她怎麼辯解也沒人信,就連她的夫君都不信她。
如今她們又來這套,沈椿索性閉緊嘴,一個字都不往外蹦。
大家見她如此,議論幾句也覺得沒趣兒。倒是有個堂姐十分不客氣,也沒拿沈椿當回事兒,直接問道:“阿椿,你這雙鐲子能不能借我戴戴?”
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椿手腕上的鐲子:“我膚色白,戴白玉的肯定更好看。”這是擠兌沈椿膚色不夠白淨呢。
沈椿這才張了嘴,撇過頭不看她:“這世上膚色白的人多了去了,我還一人給一對兒鐲子嗎?”
堂姐被譏諷的臉上有些掛不住,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就是戴來玩一會兒,你怎麼變得這樣小氣了?”
她說完這話,沈椿也不搭理,她自討了沒趣,眼珠子亂轉了會兒,忽然起身退出去了。
等到大家閒話得差不多,萬氏才把沈椿叫進了內室,上下打量她幾眼,問:“聽說你和謝三郎大婚三日未曾圓房?他還發現你不識字的事兒了?聽說頗為震怒?”
沈椿跟她沒話說,隨意點了點頭。
萬氏微微笑了笑:“既然這樣,少不得我和你父親幫你想個法子了。”
她抬手拍了拍,有個極標緻的丫鬟掀簾而入,向屋內三人款款施禮。
這丫鬟的氣韻和沈信芳頗有相似之處,一樣的翩然出塵,清麗婉轉,更難得的是通身都帶著一股書卷氣,絕不是尋常丫鬟。
萬氏信手一指:“她名喚君憐,在我身邊伺候過幾年,只是尋常不叫她拋頭露面,你應當是不認得的。她原也是官宦人家的庶出小姐,因遭了災才被貶為官婢。”
她悠然道:“之前教你識字的丫鬟到底只是尋常下人,今後便把君憐指給你,以後由她在謝府教導你讀書認字吧,這也是你父親點頭的。”
她弄這麼個貌美丫鬟塞給沈椿,當然不是為了教她認字,她的女兒既然嫁不成謝鈺,她總得想想別的法子,好讓這樁婚事能惠及她的兒女——這丫鬟是她找著信芳找的,料想應該能得謝鈺的喜歡,等她一旦得寵,再生下一子半女的,就更不會有沈椿什麼事兒了。
當然,她在丈夫那頭說的自然是為沈椿請個有學識的丫鬟,承恩伯也沒多想,便點頭同意了,有承恩伯的首肯,她也沒過問沈椿的意見,直接讓丫鬟隨著嬤嬤下去了。
好不容易得了謝鈺這麼個貴婿,承恩伯府上下都頗為重視,承恩伯有求於謝鈺,更是殷勤陪酒,顯得謝鈺才跟老丈人似的。
謝鈺從容應答,不驕不餒,一派君子如玉風度。
承恩伯和萬氏膝下共有二子二女,二女分別是沈椿和沈信芳,長子資質平平,一把年紀連個秀才都沒考出來,靠著恩蔭陪都領了個閒差,倒是小兒子天資聰慧,是塊讀書的料子,奈何承恩伯府只是靠著貴妃上位的暴發之家,便是想給幼子擇一名師都找不著門路。
幸好如今得了謝鈺這個貴婿,謝家的學堂更勝太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