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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聰元年五月十一日,錦州城外的官道上,到處都是女真人的身影,旌旗獵獵、戰馬嘶鳴列隊而行,數十匹哨馬在陣前奔走,往復傳遞訊息。
大貝勒代善、二貝勒阿敏、貝勒嶽託、碩託,正率領兩紅旗從右翼直奔明人新築的錦州城。四百餘名沿途屯堡被俘獲了的明軍已經被卸去了甲冑兵刃,正垂頭喪氣地被女真人押解著在陣前走著,女真人催促叫罵和鞭子聲不時在陣中響起。
一個明軍青壯被一頓鞭子打得實在痛了,他左右瞅了瞅,眼見走近一處麥田,咬了咬牙,猛地向田中竄去。
身後傳來一陣女真人的呼喝大喊。
押解的女真人紛紛張開了弓,瞬時十幾支箭就嗖嗖地射向了他。
這逃跑的明軍運氣十分不好,被一支箭貫穿了小腿,痛叫著撲倒在地,一邊痛嚎著,一邊手腳並用地仍向前爬,眼見追兵趕到,他的眼裡充滿了絕望的恐懼。
一個追擊的女真人,三兩步趕到了他的身前,面無表情地將逃跑的明軍掀了過來,用腳踩著這明軍的肚腹,高高舉起手中的腰刀,不顧明軍聲聲地求饒,狠狠地將刀尖捅進了他的心窩,怕他不死又用力擰了兩下。
“瞧見沒有!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
賈天壽收回目光,高聲對著身後推著推車、亦步亦趨跟著的二十來個包衣說道。
雖然進入明地這幾日後,已經見慣了這樣的場景,但這些漢人包衣仍然十分害怕,紛紛低下了頭,不敢與賈天壽對視。
“你們可都聽好了,咱們都是奴才,這命不值錢。但只要將主子吩咐的事做好了,保準你們性命無憂。”
賈天壽挺了挺不甚寬闊的胸膛,罩在布面甲外面的鎖子甲也隨之發出一陣輕微的撞擊響聲。
“誰叫俺是達旦家中的奴才!”
看著這群漢人包衣們瑟瑟發抖的樣子,賈天壽覺此時覺得自己十分威風。
他又將手裡提著的鏜耙換了個姿勢扛在了肩上,看著慢吞吞的包衣隊伍,有些不滿,冷哼了一聲說道:“快些!再快些!你們這幫該死的奴才,如此磨磨蹭蹭地,要什麼時候才能到錦州城下?”
“俺可跟你們說,大汗領著兩黃旗、兩白旗,去攻打那明人新修的大淩河城;三貝勒,領著兩藍旗去了右屯衛,咱們這些直奔錦州的,可不能比他們慢了,要不然到時候大主子們怪罪下來,誰也別想活!”
包衣們被他這一嚇,紛紛使出吃奶的勁兒推著、拉著推車、板車,整個隊伍行進的速度陡然快了一些。
然而,剛走了一小段路,賈天壽就聽見身後“哎呦”一聲吟喚。
他回過頭去,就見一輛獨輪的推車已經側翻在地,上面拉著的糧食也隨之傾覆,有兩個口袋似乎並未紮緊,黃澄澄的粟米撒了一地,那包衣正手忙腳亂地往裡胡嚕著。
“你他娘該死的狗奴才!”
賈天壽見狀大怒:“老子剛說完,你就給老子上眼藥是不是?想死的話就直說!”
他將手中的鏜耙倒了過來,揚起木杪把做勢欲揮 ,就被一個人衝過來給攔住。
“主子!主子!”
這個稍老一些的包衣,一邊陪著笑,一邊死死地向外推著木杪把,對著賈天壽勸解道:“走了這大半天,腿腳屬實有些發軟,還請主子放他一馬。您想想,這要是打死了、打壞了,可還上哪裡去尋包衣來推車。”
賈天壽被這兩聲“主子”叫得心中十分舒坦受用,順著這老包衣的勢,也就收起了木杪把。
但嘴裡仍然不依不饒地對著那個坐在地上、胡亂往回塞粟米的包衣大聲斥罵:“狗奴才,趕緊拾掇好了,要是耽誤了行軍,不說主子,我先砍了你的腦袋!”
賈天壽這邊正發著威,一個騎著馬的馬甲走了過來,見狀微微地皺了皺眉頭,揮起手中的馬鞭,對著幾個站在原地的包衣猛抽了幾下:“等什麼?為何不走!”
賈天壽見狀立馬換了個顏色,低頭哈腰地走上前去,對著馬上的馬甲說道:“無甚事,主子,就是不小心翻了車,俺們這就收拾好了走!”
說著,賈天壽又對著幾個包衣猛踹了兩腳:“都他媽的看什麼呢,還不趕緊跟著一起收拾!”
那馬甲似乎認識賈天壽,哼了一聲,對著他問道:“你家主子在哪兒?!”
“前面!就在前面,主子,我領著你去!”
賈天壽十分殷勤地拉起了戰馬的韁繩,在前面引路。
看著賈天壽那副搖尾乞憐的樣子,其中一個包衣抓了一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