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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討口彩,而是過年解口饞。席媽媽道:“要感謝***啊!現在想吃烤麩隨時可以吃。”
方自歸覺得有趣,便和席東海一家人邊吃邊聊,話題從重要的吃飯問題到重要的國際局勢問題。席弟弟起身去衛生間時,碰倒了放在地上的黃酒瓶,話題又轉移到了重要的房子問題。
席媽媽道:“上海人為什麼大部分晚婚,因為沒房子。想租房子都沒處租,沒人家裡有多餘的房子可以租給你。”
席爸爸道:“我一個同學,家裡總共十二個平方,三對夫妻住在裡面,到了晚上只好東一塊西一塊拉布簾子。”
方自歸驚駭道:“這麼誇張啊!那叔叔阿姨這套房子還算好的了?”
席爸爸道:“廚衛獨用,當然算好的。”
席東海道:“和以前比,好太多了。”
這種居住環境,竟然還是經過大力改善的。方自歸好奇,問:“以前是什麼情況?”
席東海放下筷子,憶苦思甜道:“以前我們住南市區,老弄堂,只有九平米。廚房在走廊裡,廁所沒有,只能靠馬桶。隔壁晚上小便,尿滴在馬桶上,都可以把你吵醒。”
方自歸饒有興致,問:“那後來怎麼改善的呢?”
“換房。”席爸爸道,“八十年代辰光,上海自發形成了十幾個馬路換房市場,普陀區就在曹安房管所門口。下班以後,這些馬路換房市場就擠得水洩不通。有些人腦子活絡,專門出售各種換房資訊,三毛錢一條資訊。也有些房東不透過中介,直接把自己的換房資訊貼在路邊兒的電線杆上。我這套房,資訊就是這麼來的。當時我是二調一,用南市九平米的一間房和盧灣六平米的一間房換個廚衛獨立,離單位近的房子。我去了很多次馬路市場,才終於換成了。”
方自歸心想,有意思,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物物交換嘛。原來這麼原始的交易方式,在計劃經濟時代還可以創造這麼大價值。
“和房東第一次見面,老有勁了。”席爸爸接著說,“我們沒見過面,所以我們在電話里約好。我戴一頂帽子,手裡拿一份報紙,他背一個印著**頭像的帆布書包,手裡拿一個飯盒,就是我們的接頭暗號。到了約好的時間,我就在馬路市場的人群裡看來看去,終於看到一個背書包拿飯盒的人。我走到他跟前,我看他,他看我,然後他說了一句:‘曹楊新村’。我明白了,就是他!”
沒想到,在已經完成了新民主主義革命後的八十年代,兩個換房人的見面,搞得好像我黨地下工作者在白色恐怖時期的秘密接頭。
方自歸舉杯,“祝叔叔阿姨新年快樂!”
席東海舉起杯跟方自歸碰了下杯,“幹!為了我們明年合作愉快!”
方自歸一下子明白了,席東海為什麼要請自己吃年夜飯。
年初一,方自歸在羅布宿舍裡吃完午飯,便回到自己宿舍,坐在被窩裡看詹姆斯的《真理的意義》。自從莞爾提出爭取獎學金的要求,方自歸再沒看過那些“沒用的”哲學書。可按照羅素的《西方哲學史》,方自歸只剩下詹姆斯和杜威的代表作還沒看過,就打算這個寒假把詹姆斯和杜威的書也看完算了。
方自歸一頁一頁翻著書,看著看著,睡著了。可見這本介紹實用主義的哲學書,至少在催眠方面有較強的實用性。
正做著白日夢,一陣敲門聲把方自歸吵醒。方自歸睜開眼睛,心想大概是老鄉找自己打牌,便睡眼惺忪地開啟門。誰知開門後立即眼前一亮,原來站在門口的不是老鄉,是莞爾。
莞爾笑道:“新年好!”
方自歸有些意外,“你怎麼……今天大老遠的過來。”
莞爾微笑著,“看看你啊,不歡迎嗎?”
方自歸笑道:“歡迎歡迎,想看隨時來。嘿嘿,永久性對你免費開放。”
“順便看看你有沒有什麼不軌行為。”
“我哪敢有什麼不軌行為啊?大過年的。”
“你今天都幹什麼了?”
“昨晚跟老鄉一起看春晚看到很晚嘛,今早睡了個懶覺。起床後去菜場買牛肉,中午和老鄉燉牛肉,吃飯。吃完飯我就回宿舍看書了。”
“看什麼書?”
糟糕,方自歸心想,這下有破腚了。可詹姆斯的書就扔在床上,這時候隱瞞可能會露出更大的破腚,還是坦白從寬吧。方自歸只好把《真理的意義》遞給莞爾。
“又看這種沒用的書!”莞爾翻了幾頁,就形成了對一本哲學書的判斷,可見她的思維比哲學家的思維敏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