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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盆裡炭火將燼,紅意半灰,寒顫顫的冷意從膝蓋直往上竄。
半晌,才聽見周炳道:“起來說話。一地碎片渣子,也不怕傷了膝蓋。”
周玉臣起身,熟練的從櫸木圓角櫃裡取出一套新茶具,又拎著銅盆上懸掛的燒水銅壺,重新斟了兩碗茶,邊忙邊道:
“乾爹您也知道,鰲山燈的差事,我是從王夢吉手上撬來的。”
“算什麼撬?那是王知恩沒教好他,他自己無能!”周炳接過茶,瞪眼道。
周玉臣坐在他下首,仰臉笑道:
“那是!若沒有乾爹指點,我的差事也辦不穩當。”
見周炳吃茶不語,她又道:“可惜鰲山燈再好,也比不上王知恩的《賀拓跋氏滅亡表》。真虧他寫得出來,死了個虜主而已。去歲北虜來犯,雲州被佔,燕州十室九空……”
“好了!”周炳打斷她,雜亂的眉毛擰緊:“大過節的說這個做什麼?接著說太子。”
周玉臣也不著急,託著茶碗低嗅。茶是上好的毛尖,可惜已經陳了,聞起來一股頹敗又陳舊的滋味,連那點子香味都像陰魂不散。
“王夢吉被太子點為典璽局郎了,就在今天。”
周玉臣嘆氣:“乾爹,我這會擠進去不就是活靶子麼?要真打起來,我那鰲山燈是紙糊的,抵不過王知恩的賀表啊!”
砰!
周炳重重的扣上茶蓋,冷哼:“你在紀察司這兩年,手段狠辣,還怕個王夢吉?”
“一個王夢吉算不得什麼,”周玉臣苦笑:“可這次太子近侍名單是王知恩定的。乾爹,這東宮局郎,實也輪不到我來做。”
周炳手捏緊了乾坤環。東宮六局之職,多由內府官員兼任。但具體是誰來兼任,不僅看能力,還要拼信寵、名聲,以及乾爹。
“……四皇子的府邸遲遲未成,為主子分憂也是你的本分。等這次監工的事了了,乾爹再給你看看別的路子。”周炳靠在椅背上,滿臉疲憊:“滾去叫人加炭,甭在這礙眼!”
周玉臣應了一聲,弓著身後退,剛剛退到門前。
卻見她又探出個腦袋來,問道:“乾爹,今兒還寫青詞嗎?”
周炳臉上的怒氣剛剛放下,一時來不及端回來:“不寫,怎麼了?”
周玉臣聽了,笑容更盛:“那我拿徽墨去孝敬四皇子了啊!”
說罷,她一溜煙跑了個飛快。
這次房裡飛出的香囊,連她的影子都沒砸上。
與此同時。
冬日的殘陽一寸寸地從宮牆褪去,陰冷的黑暗一丈丈地併吞天地。朔風四起,卷將著雪片作陣成團地密密而下。
群玉殿的門窗被吹得直抖,嗚咽如鬼泣。
風雪從坍塌的窗戶湧進正廳,把殿內唯一的油燈吹得欲明欲滅。
小宮女拖著殘破的屏風,企圖擋住寒風,她抱怨道:
“太過分了!他們又沒來修窗戶,殿下得找內使監說道說道。”
四皇子趙況倚坐在一把圈椅上,有氣無力:“元宵佳節,想是都去午門看鰲山燈了。”
他身上蓋著起球的毛氈,手裡正縫補一件棉袍。
“來,把棉袍披上,別受風。”趙況收了針,又是一陣咳嗽。
小宮女丟下屏風跑過來,她約莫六七歲的年紀,呲牙笑道:“謝謝殿下!”
趙況讓她坐下,給她整了整雙髻:“頭髮亂成這樣,怎麼不叫我?”
“殿下高燒了好幾日,腿又摔傷了。我自己梳頭也是一樣的。”
小宮女說著,忽然摸著一處刺繡,喜不自禁:“我娘繡的迎春花也補好了!殿下,聽說鰲山燈裡也有迎春花,您看過嗎?是不是和我娘繡的一樣漂亮?”
趙況待要回答,一個渾身酒氣的長隨,踢門進來:
“賊丫頭!我房裡的毛氈是不是你拿了?”
寒風和罵聲一道,驚得小宮女跳起來,她急忙上前關門:
“那毛氈是淑妃娘娘留給殿下的!你當值時間去吃酒,殿下病了你也不管,你還偷東西!”
“野賊種!”長隨酒氣上臉,彎腰去抓小宮女:“你挑唆殿下到處得罪人,我還沒替殿下罰你呢!”
哐當!
小宮女嚇得跌倒,門再次洞開。凜風夾雜著碎雪,以摧枯拉朽之勢灌入,滿室紙張紛飛。
“咳……放開她!咳咳!”趙況拖著腿摔下來,咳得撕心裂肺。
長隨嗤笑道:“殿下腿腳不便,讓我來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