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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鎮靠山,不過彈丸之地,私織作坊卻有三家。此地有一種草名金線,莖葉脈絡混入絲中,繡在衣上,能令所繡圖案在光照下形動色飛,呼之欲出,為當朝權貴喜愛。
鬱卿便在私織作坊裡尋了個剝金線草的活計。
已是初冬,她雙臂仍要浸在刺骨冰冷的水桶裡淘洗,一天下來渾身痠痛。
就算這樣,也比回建寧王府,給書中的男主作寵妾好。
鬱卿想起書中她的結局,渾身發冷,打了個寒顫。
待太陽漸漸西斜,織坊裡的娘子們紛紛準備回家燒飯,鬱卿也搬起浸桶往水溝邊去。
迎面走來作坊的管事,鬱卿心道不妙,趕忙繞開。
緊接著她腿彎一痛,整個人摔在積滿髒水的磚地上。浸桶咕嚕嚕滾到一旁,潑出來的水惹得旁邊娘子“啊呀”大叫。
身後傳來管事刺耳的笑聲。
鬱卿閉了閉眼,緩緩爬起來,手臂和膝蓋都生疼。
明日就要結月錢,管事偏要今日找茬。先故意罵她做工懶怠,快下工就當著眾人的面踢她。
鬱卿氣得渾身發抖,有幾個好心娘子為她拾來浸桶,拿抹布給她擦擦手,低聲安慰她:“算了,別理他。”
“摔壞浸桶,扣兩天工錢。”管事譏諷道。
鬱卿冷冷道:“那是你踢壞的。”
管事嬉皮笑臉:“我端著浸桶不成?”
鬱卿沒有再說話,死死盯著管事大搖大擺地走來。
越過身邊時,他還吐了口痰:“看什麼看?”
鬱卿捏著浸桶的手發白,誰也沒料到,下一刻她掄起浸桶狠狠砸了管事脊背。
管事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踉蹌往前摔進汙水裡,似是不相信鬱卿居然敢打他,呆愣了片刻終於怒喊:“給我抓住她!”
可眾娘子都被方才那一幕驚呆,舉足無措愣在原地。
鬱卿扭頭抄起自己的籮筐就往鎮口跑。
她雙手發抖,眉頭緊鎖,路上見到人也不打招呼,一直回到山腳下的小院。
開啟家門,熟悉的聲音傳出:
“回來了?”
短短四個字,有如定海針,讓鬱卿突然回神。
她回家了。
小小一間屋子裡,天未黑也點著溫柔的燭光。床對面就是案臺。案臺前的輪椅上,坐著一個年輕郎君。
他與這裡格格不入,若孤松明月生在陋室。容顏氣度太異於常人,讓人總忽視了他只是身著麻衣,簡單束髮而已。
鬱卿才意識到自己手腳已經凍僵,額前頭髮都打綹了,整個人狼狽不堪。溼衣被料峭寒風吹透,她劇烈地咳嗽幾聲。
謝臨淵雙眉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出了什麼事?”
“沒事。”鬱卿吸了吸鼻子,哆哆嗦嗦從揹簍裡翻出一包油紙,放在案臺上,帶著濃重的鼻音道,“我買了鎮上的炸餅,你嚐嚐。”
她這幅模樣甚是好笑,謝臨淵轉動輪椅到她身旁,拽住她的手臂,卻意外攥得一手溼。
“走路不看路,掉水溝裡了?”
鬱卿嘟囔:“你才看不見路。”
說完她頓時心中後悔,林淵是真的看不見路。她這麼說,他又該生氣挖苦她粗鄙不修邊幅。
謝臨淵果然冷下臉。
片刻後,卻道:“織坊的人欺負你了。”
鬱卿僵在原地,不明白林淵如何猜到。
她本想說沒事,剛一開口,眼淚卻不爭氣地先掉出來。
鬱卿也不清楚為什麼,明明被踢倒在汙水裡也不算委屈。但林淵一問,她胸腔裡沸騰的憤怒就轉著彎地化作了難過。
她忍不住一頓痛罵,將管事騷擾她,想逼她委身,不得手就欺負她的事通通倒給林淵聽。
謝臨淵冷聲道:“那為何還去這家織坊,故意找不痛快?”
鬱卿熄聲了。
因為其他織坊不收沒戶籍的娘子作工。
鬱卿是花籍,鎮上的人雖不明著問,心裡卻清楚。按本朝律法,花籍女子若逃跑,先杖二十,然後送回在籍地,或者押送邊關充營妓。
織坊管事仗著鬱卿不能告官,使勁兒欺負她,鬱卿一向都忍了。
若她告官,林淵也要被罰包庇罪。
鬱卿不想牽連林淵,也不願他知道這些。
回想起書中她的命運,鬱卿心中百味陳雜。
林淵知道的越少,受她連累越少。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