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傾卿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從朝乾殿出來後,韓弼州身子一虛、腿腳一軟,差點就栽倒於殿前的漢白玉石階上。猛然的驚嚇過後,他神思突然清醒,遂抬眼看了看朝乾殿前金色氤氳的盛夏晨輝,突覺此刻的景美的好不真實。
為官匆匆四十載,他從未如此刻般眷戀朝陽美景,亦從未如此刻般敬畏這座氣勢恢宏的皇家宮殿。
張其棟被罷黜了,連帶其父張知晏、其兄張其驍,都受了懲處。理由是張其棟曾在何府求學,或與逆賊榮訶暗通款曲。
此事發生於今日早朝。肖似韞請奏揭發,陛下親自下旨。張其棟被摘去烏紗、拖出大殿時高喊冤枉那刻,韓弼州心裡五味雜陳,竟不知如何自處。
張其棟與月兒之間,私交真實如何,韓弼州心知肚明。夫人早已將真相告知於他,他亦明瞭陛下此舉之深意。
遑論張其棟與榮訶、何明宇有否勾連,陛下此舉一箭雙鵰,既剷除了叛黨,又震懾了韓家。不論此計是否出自陛下本身,此一敲山震虎之舉,卻是令他韓弼州心有慼慼。
站在朝乾殿外的石階前遙望遠方之時,韓弼州想起兩日前,自己於太后壽康殿內求情之景。
“月兒一事,哀家業已知曉。她是皇后,又為宮中流言所困,本就算是行事有差,遑論她性子清冷,不主動與陛下親近。皇兒禁她足,亦是助他平復心中妄念,助她認清現實,看清自己的路。夫妻拌嘴,本是常事,你我又何必焦心介入?且便這般安心令他們鬧去,吵過鬧過,感情才能持久啊!
哀家之言,哥哥且聽著。你回去吧,過不了多久,雙方氣消了,便就重歸於好了。屆時月兒自然也就解除禁足了。”韓太后一邊品著茗茶,一邊瞟著殿堂下俯身跪地的韓弼州,慢條斯理說道。
“可是太后,月兒她...”聞言,韓弼州一臉難色,急忙拱手繼續解釋。
“回去吧。”太后兀自打斷了哥哥之言,平靜的語調中夾雜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韓弼州帶著滿心的憋氣退出了壽康殿。
離開之後,他又去了陛下的御書房。皇帝縱然表面尊重他這個舅父,賜了座也請了茶,但對於解除皇后禁足一事,她仍是三緘其口,不願答應。
榮伺曾經是何德行,韓弼州又豈會不知?登基半載有餘,他張狂的個性是遮掩了些,但刻於骨子裡的傲慢無禮卻是絲毫未改。
“韓右相,皇后禁足一事,箇中實情尚待核實。朕雖惱皇后,但並非真對她無情,眼下宮中流言頗多,右相不妨也去聽聽。舅父啊,朕身為天子,臉面還是要顧的。念及韓家對朕登基助益良多,朕今日不與你計較,你回去等訊息。或許幾日之後,朕查得皇后冤枉,自然會放她出來,或許亦會極力補償也未可知。”
新帝一番話,氣的韓弼州臉色鐵青,但陛下已然下了逐客令,他又如何能賴著不走?
之後兩日,他茶飯不思,心緒焦躁,一直在等訊息。
時至今日,終於等來了早朝上張其棟被罷黜的結果。
張其棟被免,且下放臺獄,是陛下在暗示自己皇后有錯嗎?想到此,韓弼州心中慌亂如麻。若月兒真被查出與張其棟私相授受,他與凜兒仕途,乃至整個韓家之命運,恐怕皆要改寫了!
沉吟許久,他覺得張其棟一案的後續審查,他必須暗中參與一番,從而知曉陛下此舉之真相。
心思謀定後,韓弼州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
回府之後,他便著人去請了凜兒回來,意欲共商此事。
葉府被查後,葉傾墨一併被抓,京兆少尹的職位便空缺了下來。汴京正值多事之秋,府衙事宜本就令韓凜有些身心俱疲、力不從心;何況還有月兒之事。月兒是他妹妹,此事更關係著韓家命運,是故韓凜想也沒想,只囑咐了師爺幾句,便匆匆趕了回來。
與父親討論許久,他最終決定派人緊盯臺獄動向,一旦發現張其棟被審,立刻前去打探結果。
與此同時,城東張府內,知樞密院事張知晏此刻正於自家廳內來回踱著步,神色焦急而慌張。坐於一旁座的長子張其驍眉頭緊皺,一臉的憤懣慍色。
陛下暫停了他二人職務,此刻他們禁足在家,便是在等朝廷進一步發落。
“爹,陛下到底意欲何為?只因其棟曾於何府求學,便要將勾連反賊這一大罪扣到我張家頭上麼?若真如此,為何早不抓晚不抓,偏偏此時抓?”張其驍神情激烈,一臉的憤懣不平。
“驍兒,你小點聲!”張知晏聞言停了腳步,氣急敗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