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森林（校園1v1）

15.瓦灰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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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明明在班級看臺事事不關心，剛才也站得遠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esp;&esp;他明明清瘦又羸弱，為什麼能撐住兩個人的重量？

&esp;&esp;他明明面色平靜，為什麼又露出這樣銳利又滾燙的眼神？

&esp;&esp;他們現在這個姿勢宛如一個怪異的擁抱，徐煙林覺得左邊肩膀從裡到外都沉重起來，光速直起身，從他胸口前離開。

&esp;&esp;她垂下眼，拒絕跟他對視，只是低聲道謝——低頭又看到他狀似尋常的腿，正在微微發抖。

&esp;&esp;但越森只是望著她，在她抽身後就收回了手，露出個淡如晨風的笑，眼中恢復往日的散漫。

&esp;&esp;這實在有點彆扭。

&esp;&esp;素怡累得對這一切渾然不知，還在煙林懷裡艱難地乾咳，她乾脆趁機帶著人就往旁邊走開。

&esp;&esp;終點處亂糟糟的，統計成績的裁判正在討論什麼，剛才摔倒的同學被七手八腳地扶起來，臉色蒼白。

&esp;&esp;徐煙林方才沒細看其他選手，也不知素怡到底排在第幾，一邊給她順氣一邊張望，聽見裁判最後宣佈是亞軍，有些緊張地去看素怡的表情。

&esp;&esp;這結果不免有些遺憾，素怡搖了搖頭，嚥了好幾口唾沫才說得出話：“我猜也是。”

&esp;&esp;她向來看得很開，平復了一下心情還跟徐煙林打趣：“已經不錯了，本來還是第三呢！而且我至少等衝線了才摔的，也不算丟臉。”

&esp;&esp;“哪有，我接住你了，沒摔。”徐煙林糾正道，拿出紙巾遞給素怡。

&esp;&esp;“是哦！謝謝你啦！”素怡抹了一把額頭，衝她笑笑。“你也挺有勁嘿？我當時已經完全失去重心往你身上栽，你也接住了耶！”

&esp;&esp;徐煙林愣了愣，扯扯嘴角，沒有接話。

&esp;&esp;她竭盡所能不去回想剛才是多虧了誰才不至於兩個人都跌倒在地。

&esp;&esp;越森站在原地曬了一會兒太陽，過了好一陣才慢慢往回走，動作儘可能的輕。

&esp;&esp;這周去醫院照紅外線，腿一定又會很疼了。

&esp;&esp;啊。乾脆別去了吧，像班長逃掉運動會一樣逃掉理療，反正也沒什麼用。

&esp;&esp;意識裡的自己長出第二張嘴來，正對著空氣齜牙：那顆腫瘤——叫什麼名字來著——該長還是會長，這條腿該廢還是會廢……你看人家違反校規出去逍遙自在，回來不也沒事人一樣？這些都是命，擺爛就很好……

&esp;&esp;“嘖。”

&esp;&esp;想起關山看徐煙林的樣子，越森突然出聲，制止了那張屬於自己又不屬於自己的嘴。

&esp;&esp;於是又安靜了下來，唯有胸中一陣一陣的泛酸壓不下去。

&esp;&esp;路過昨天發生意外的跳高場地，彼時的喧譁現在早已散去。越森攥緊了手中的柺杖，用力到指尖發白，臉上卻依然看不出什麼異樣。

&esp;&esp;回憶像瓦灰色的海浪，沉悶又乏味地漫上來，哪怕湧到嘴邊，他也已經嘗不出鹹苦，只因已經積習生常。

&esp;&esp;數年前，引起軒然大波，被裡三層外三層圍著觀看的人，就是他自己。

&esp;&esp;那時他還是高一，剛考了文理分班考，正興高采烈要跑出考場回家，兩步並一步衝下樓梯時，突然覺得右腿一麻，接著就是天旋地轉。

&esp;&esp;他毫無徵兆地從樓梯的頂端摔了下去，翻了幾番，最後一頭撞在牆上。

&esp;&esp;周圍的同學嚇到尖叫，他在轟鳴巨響中痛暈過去前，最後一眼看見的，是自己扭曲到失去正常結構的，怪異變形的右腳腕。

&esp;&esp;從那時開始，命運就跟他這條腿過不去了。

&esp;&esp;一開始他和家人都以為是意外，是他跑得太急，才導致下樓梯腳滑。

&esp;&esp;花了將近大半年的時間，總算是康復到能正常走路了，就在大家以為這事過去了的時候，越森的腿再一次突然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