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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楚朝露正在安排宴請各位世家“敲竹槓”的事,侯景身邊的心腹侍從傳話,叫楚朝露去前廳議事。
去了前廳,侯景手上拿著一封長長的書信,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年前薛瑞雪去了東魏,如今已經安頓下來,寫了一封信過來,你也看看。”
想到那個美麗聰慧的女子依然選擇了去東魏,楚朝露心中有些黯然,不知道,歷史會不會依然按著之前的軌跡前進?
薛瑞雪在寒山之戰後沒多久,就被秘密送到了東魏,去了高澄府上做舞姬。
薛瑞雪相貌生得好,舞技又出眾,一次高澄宴請百官,她領頭獻了一支自創的“桃花扇舞”,豔驚四座,也終於在高澄面前露了臉。
不過讓她有些拿不準的是,寒山之戰中,東魏俘獲了南梁徐州刺史蘭欽的兒子蘭京。
這位十六歲的蘭少爺,是個翩翩美少年,生得芝蘭玉樹,據說見過的人,都驚歎他是謫仙下凡。
蘭京雖然是俘虜身份,不過因為實在生得太好,出身也高貴,所以並沒有受到很多虐待,甚至還被分配去高澄辦公的衙署——東柏堂的廚房裡做事。
蘭京一個貴公子,自然是沒做過什麼粗活,據說第一次提著食盒給高澄送菜時,就將燉好的湯灑了一半,但奇怪的是,素來嚴苛的高澄居然沒有責怪他,還對他格外和顏悅色。
以後的日子裡,高澄欽點了蘭京專程送飯,連吃飯也讓他陪侍左右,看樣子,是十分寵愛這個美少年。
楚朝露看到這裡,微微驚訝了一下,難道高澄對這個美少年,有點別的想法?
更讓人看不懂的是,蘭欽曾請求用銀錢贖回幼子,這種情況在南北朝很常見,像蘭京這種出身雖然不錯,但沒有什麼政治影響力、才能不突出的俘虜,一般只要對方開得贖金足夠多,沒有不放人的道理。
而高澄此次,偏偏駁回了蘭欽的請求,表示再多錢都不會將蘭京放回南梁。
這就有點奇怪了,楚朝露支著下巴,止不住滿腦子都是八卦的想法,她因為在一部南北朝史詩大劇裡演過一個小角色,所以模模糊糊對蘭京這個名字有點印象。
可惜那時候自己忙著軋戲,演完自己在劉宋的一部分角色就離開了劇組,對南梁、東魏、西魏的歷史瞭解得太少了。
這個蘭京,既然能被史書記上一筆,流傳到現代,一定是個角色。可以提示薛瑞雪多和他交好。
她一面想著,一面接下來看信,薛瑞雪在信中說,因為高澄對蘭京非同一般,對她們這些歌姬也不是很在意,偶爾自己會被召去給他跳跳舞,但高澄並沒有特別喜歡她,沒有恩寵,她得到的資訊就很有限。
好在事情很快有了轉機:在高澄的親弟弟高洋及冠宴上,高洋多喝了幾杯酒,又被薛瑞雪的風姿迷倒,當天就衝哥哥將薛瑞雪要了過去。
如今她跟了高洋,十分受寵,能打探到的情報也多了很多。
楚朝露的心中一片寒涼,該來的,遲早要來,雖然自己不止一次警告過薛瑞雪遠離皇家,不要去東魏,但似乎阻擋不住命運的腳步。
幸好現在高洋還沒有當上皇帝,楚朝露盤算著,待軍中事情了得差不多,自己得去一趟東魏,無論如何,要將薛姐姐帶走。
悶悶看完信,楚朝露跟侯景提了一句注意蘭京這個人,侯景瞭然一笑:“你也覺得此人不尋常?我已經吩咐薛瑞雪多和他接觸接觸,薛瑞雪也是從南梁過去的,對蘭京而言,他鄉遇故知,是件十分難得的事情。”
楚朝露正有些走神,又聽侯景問道:“謝寧思,是謝寧歌的堂姐罷?”
她點點頭,心裡被揪了一下:“謝家出了什麼事?她出了什麼事?”
“也沒什麼,臨賀郡王,大約看上她了,正打算納了她當側妃呢。”侯景回道。
楚朝露心中一片惻然,謝寧思雖然對她一直冷冷淡淡的,但那麼一個性情直率、容色出眾的花一樣的少女,終究要落入泥沼了。
其實那日見了臨賀郡王回來,她心中就有些不好的預感,但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她並沒有提點這位堂姐。
再想一想,如果那日吃百花宴,自己能再多事一點,將她也拉過來,和謝寧華一起,坐在背靠琉璃屏風的地方,會不會,臨賀郡王就不會注意到她?
不知道那樣性格的姑娘,進了王府,能不能適應那種明爭暗鬥的生活?能不能好好活下去?
楚朝露閉了閉眼,心中湧起深重的無力感,這樣一個世道,女子要想主宰自己的命運,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