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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震沒回縣衙,也沒回麵館,而是回到了自己在西南貧民區的小院兒,本以為已經訣別,沒想到會回來這麼快。
先前那幾個被張震打成重傷的流氓都不在了,不知是自行離開還是被別人帶走,只剩下地上東一片西一片的血跡。
張震回房間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邁步想要出門的時候,發現大門後邊放著一個粗陋的木箱,半人多長,邊上打著鉚釘,看起來滄桑破敗但很結實。
箱子是薛琪放這兒的,張震急於送吳小染回縣衙的時候,沒工夫管它,薛琪又拎不動,這個細心的小姑娘便把箱子藏到了門後。
張震看著這口破箱子有些失神,下意識伸手想要去開啟,手指碰到箱子的一剎那又停了下來。
“張大哥,你果然在這兒。”一個糯米般溫潤的聲音響起,聲音裡有幾分驚喜的意思。
張震猛然抬頭,彷彿內心最深處的秘密被人窺視,眼神凌厲的看過去。聲音的主人嚇了一跳,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是薛琪,她捂著嘴巴,像一隻受驚的小白兔。
張震臉色緩和下來,忍不住有些自責,薛琪的聲音很有辨識度,他應該聽出來是她的。
“對不起……”張震有些愧疚的輕聲道。
薛琪很柔順的笑了笑,隨即她就注意到了張震臉上身上已經乾涸了的血跡,又變的擔憂起來:“你身上,你……”
張震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長衫,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沒有洗臉也沒有換衣服,道:“別擔心,都是別人的。”
薛琪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來,對張震道:“張大哥,你在這兒稍等一下。”
張震還沒來得及問怎麼回事,薛琪已經快步進到屋裡,然後搬出一個凳子來,讓張震坐下,帶著幾分羞意道:“張大哥,你……你把長衫脫了吧,我見你昨天的時候肩膀受了傷,就跟郎中討了些金瘡藥來,我給你敷上。”
張震本想說不要緊,想了想,還是沒有拒絕她的好意。一個性子溫順的小姑娘,在昨天受了這麼大驚嚇的情況下,還能時時牽掛著他關心著他,就像吳小染說過的,這確實是一件很有福氣的事。
張震脫掉了身上的長衫,薛琪伸手接過來,搭在自己臂彎上,翻看了一下上面的血跡,道:“張大哥,等下你換件衣服吧,這件我先拿去洗洗。”
張震點了點頭,自覺的背過身去。
左肩的傷口在肩背處,是一道狹長的刀傷,大部分地方的血跡已經幹了,結上了十分醜陋的黑紅色血痂,只有邊角處有些皮肉還向外翻著。
張震聽到了一個小聲抽泣的聲音,聲音很短暫,很快被壓抑住了。
“沒事的,一點小傷。”張震溫聲安慰道。
接著張震感覺一隻溫潤的小手在輕輕觸碰他的傷口,手指上還沾著些許涼涼的液體。
“疼嗎?”薛琪開口問道,聲音輕輕的,有些顫抖。
“不疼。”張震五分實話五分安慰的道。
薛琪給張震上了金瘡藥,又用紗布纏好,她的手法很輕柔,幾乎沒有牽扯到傷口。包紮好了肩上的傷口,她又轉過來走到張震前面蹲下,拉過張震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張震昨天在黑虎幫大院出手很重,兩手的拳鋒處都破了皮,現在還有血跡在,這個細心的姑娘連他身上這一點微小的不妥都留意到了。
薛琪在破皮的地上抹了金瘡藥,又用自己的拇指在張震每個指節處輕輕的揉著。張震看著她小心翼翼又用心認真的樣子,從這個角度,他能很清晰的看到她長長的睫毛上沾著的些許細碎晶瑩的淚滴,還有輕輕抿起的唇角。
她的臉龐,她每一個輕柔的動作,此刻對張震而言都似乎有著一種特殊的吸引力。
就這麼看著,張震心中先前積鬱的戾氣和迷茫漸漸的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平靜和安詳,就像冬日午後,坐在躺椅上曬著暖陽。
“你真好。”張震脫口輕聲道。
薛琪抬頭看了張震一眼,笑了笑,又垂下頭去,變得羞澀起來。
她笑起來很美,羞澀的模樣也是,張震貪婪的盯著看著,感受著自己拳鋒處薛琪輕柔的撫摸。突然又想起來,自己昨天就是用這雙拳頭傷了人,雖然他沒有下死手,而且在殺範猛的緊要關頭也停住了,但他不知道受傷的那幾個人是不是能活下來。
他現在還能清晰地感受到拳頭打進人胸腔,打在人內臟上浸著血液的那種彈韌和黏稠感,還有胸骨被打斷時的微弱的阻力和清脆的聲音。那一刻他彷彿又退回到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