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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老人們的經驗，本應是個暖春，韃靼兒郎們在化凍的小溪裡高興地飲馬，盤算著新發的綠油油的草地能填飽多少牛羊的肚子，那落在皎白雪山和翠綠草場之上的一個個帳子則如天際雲朵一般連成一片，叫誰人來看了都得讚一句這日子過得可好！
&esp;&esp;然而長生天啊，卻彷彿成心要給祂的子民來一場考驗。
&esp;&esp;前一日還是春暖花開暖意融融一派欣欣向榮，轉瞬間蒼茫茫大雪就掩過了一切。
&esp;&esp;第二天能活著從帳子裡爬出來的，僅十有三四之數而已。
&esp;&esp;色勒莫原是韃靼大汗之子臺吉大妃的陪嫁奴隸，他一家從遙遠的北牧場遷徙而來，跟隨臺吉大妃遠嫁至此，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白災，凍死了不知道多少頭新生的牛犢羊羔，而臺吉大妃連同她剛剛生下的幼子，一同死在了春末的寒風裡。
&esp;&esp;色勒莫的家人作為臺吉大妃的陪嫁奴隸，也凍死在了大帳外的窩棚裡。只有他因為前一天被罰去打掃牲畜棚，和牛馬們擠擠挨挨睡了一夜，才僥倖未死。
&esp;&esp;當他滿身牛馬的腥氣茫然地從牲畜窩棚裡爬出來時，尚未得知他將來的命運——作為韃靼成年男子，披甲上馬，南襲大夏，為他的族人搶奪足以渡過這場白災的珍貴燃料和食物，並將以戰士的身份戰死在異國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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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上京城破，醉夢驚醒，彷彿就是一眨眼間發生的事。
&esp;&esp;華灩坐在疾馳的馬車裡探頭回望，看見的不再是華燈綵耀、軟紅醺醉的上京，而是一座焚燒著熊熊烈火的殘破城池。
&esp;&esp;沖天火光的照耀下，大半個天際都被映紅。
&esp;&esp;大慈恩寺的琉璃寶塔在猩紅火焰的舔舐下逐漸熔化了，貼在塔身上的一片片光彩奪目、價值千金的琉璃寶瓦失去了本來的顏色，連同寺內那一株千年的古樟樹一起，轟然倒塌。
&esp;&esp;寶塔和古木倒下時驚起的浮塵足有數層樓高，以至於剛剛逃出內城的華灩都能聽到那宛如巨雷的轟鳴。
&esp;&esp;“姑姑……琉璃寶塔……”
&esp;&esp;華旻依偎在她身側，手指下意識揪緊了她的衣裳，發出不安的嗚咽。
&esp;&esp;可就連華灩，此刻也是茫然的。
&esp;&esp;元宵節時溫齊還京，朝野上下還在慶祝南亂平息，還不等南下歸來的守備軍換防完畢，北邊就傳來的敵襲的訊息。
&esp;&esp;開始時沒有人在意，可第二日，第三日，隨著一封封軍報奏摺雪花般飛來，朝中內外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esp;&esp;一日下五城！兩日下十城！
&esp;&esp;幾乎是轉瞬間，韃靼鐵騎就踏碎了邊防，如同鐵箭般直指上京——大夏的首都，佔據了這廣闊土地王朝的心臟！
&esp;&esp;前線潰敗的訊息還沒傳來，那些世代養尊處優的勳貴豪爵們就已被嚇破了膽，紛紛吆喝起家人收拾行裝細軟，不顧京兆尹下達的禁城令，連夜出逃。
&esp;&esp;而上京城裡的百姓，自大夏定都於此，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凡八十年，不識干戈。
&esp;&esp;這場粉飾了八十餘年的太平盛世，終於隨著世家豪族的出逃，被撕碎了假象，露出了真面目。
&esp;&esp;這一天恰是清明節氣。
&esp;&esp;按照往年的慣例，從午後起就飄著零星細雨。
&esp;&esp;華灩吃過藥後仍覺頭疼，便由新來的小女使服侍著入睡了。
&esp;&esp;她是被驟然轟起的咆哮聲驚醒的。
&esp;&esp;睜眼時，入目是一片冰涼的鐵甲。
&esp;&esp;卻是溫齊。
&esp;&esp;她一時竟有些恍惚。
&esp;&esp;他們二人之間，早已不會再私下會面，縱然因著華旻和溫少雍的養在她身邊的緣故，仍會偶爾聚在一起用餐便飯，可那，也只是用餐飯而已。
&esp;&esp;溫齊平日裡俊朗溫和的面容，眉梢和麵頰處卻凝著血汙，黑沉的頭盔下，一雙幽藍的眼睛卻燃著熾熱的光，像是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