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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新月卻已早早地升起來了,高懸在這片茂密的園林上頭。
&esp;&esp;“這個時候,你往常不都要陪著昇兒一起用藥的嗎?怎麼今兒個跑到我這裡來了。”她愈說愈心驚膽戰,“莫不是昇兒?莫不是昇兒的病又加重了!”
&esp;&esp;“姑姑、姑姑!您聽我說!”華旻竭力安撫著華灩想要起身的動作,奈何她人也纖瘦,且也一直金尊玉貴地養大的,手上並無多少氣力,只好朝一旁的宮人打眼色,示意她們上前幫忙。
&esp;&esp;濯冰出現在了華灩的右手旁,和華旻一左一右地把她按回了椅子上。
&esp;&esp;“姑姑,昇兒無事,您放心。今日他乖乖地喝了藥就睡了,我瞧著時日還早,便來探望姑姑。”華旻的聲音輕柔文雅,扶上華灩的指間肌膚乾燥冰涼,那股涼意如嶺上霜雪直入華灩的腦海,叫她冷靜了下來。
&esp;&esp;見座上人不再有過激的動作,殿內外服侍的人均鬆了口氣。
&esp;&esp;永安大長公主今日才發了一回病,抽了一斗阿芙蓉才將將平定下來,轉眼又受到那樣的刺激,倘若她那病根由此給誘發了出來,這一宮下人只怕都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esp;&esp;要知道,這位方才進來的年輕的鎮國公主,可不像柔儀殿的主人一樣和善。
&esp;&esp;濯冰的手搭在了華灩的肩頸上,力道從柔至重,為她按摩放鬆著精神。
&esp;&esp;華灩舒服地喟嘆了一聲。濯冰這按摩的手法愈發精進了,她想。只不過,今日她的手怎麼這般的涼?
&esp;&esp;她一手帶大的侄女華旻此刻正依偎在她身旁,絮絮叨叨地說些女兒家的心事,細碎綿長,但她卻聽得很是起勁。
&esp;&esp;畢竟,侄兒華昇心智如同幼童,另外幾個子侄昱、炅、昴又都是不中用的,以至於一國朝政,竟要擔在她這侄女華旻的肩上,而旻兒雖柔弱,卻堅定地擔當起了她身為皇族公主的職責。
&esp;&esp;從旻兒掌政以來,變得忙碌了許多,她還要一邊忙於政事,一邊操心昇兒,踏足柔儀殿的頻次早就少了許多。
&esp;&esp;說起來,旻兒今日是為何而來的?
&esp;&esp;華灩恍惚了片刻。
&esp;&esp;“姑姑,您不要傷心太過……”
&esp;&esp;傷心?她為什麼要傷心?
&esp;&esp;華灩這般想了,便這般問出了口。
&esp;&esp;卻見原本殿中忙碌的宮人、面前的少女,還有肩上按摩的力道,都在她問出口的那一剎那停了下來。
&esp;&esp;她發現華旻的臉上又出現了她看不懂的悲傷,而另有一道細細的顫抖的嗓音,從背後傳來。
&esp;&esp;“殿下您——當真忘了嗎?”
&esp;&esp;這是濯冰的聲音。
&esp;&esp;華灩轉過頭去看她。
&esp;&esp;出乎意料地,此刻她的內心竟十分平靜,既感覺不到被手下人頂撞的惱怒,也感覺不到她們所表現出的絲毫痛楚或是悲傷。
&esp;&esp;華灩的視線掃過華旻憂鬱的臉,掃過女官濯冰似是茫然又似憤怒的臉,掃過不知何時跪了一地的宮人們,然後——
&esp;&esp;略過了大開的支摘窗,停駐在了掛在窗下的風鈴上。
&esp;&esp;“玎玲——玎玲——”
&esp;&esp;正好這時有風起,透明琉璃下充作鈴舌的玉扳指沿著風的痕跡撞擊著風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esp;&esp;華灩的身體不自覺地循聲一怔。
&esp;&esp;她依稀回想起了什麼畫面,記憶深處,似乎也有這樣一串風鈴,也有這樣一陣鈴聲。她似乎遇到了一些人,經歷過一些事。
&esp;&esp;而那些人事,好像,也正發生在這樣的一個夏日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