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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園走後,那些他帶來的侍從也緊跟著離去。
李嫣這才艱難的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腳步,雪地上印出深深淺淺的腳印,她就那樣直直的盯著,眼珠子也不轉動一下,活像一具雕塑。
良久,她才一點點蹲下身去,將已經沾在腿上的衣袍撕下來。
是的,她傷的也很重。其實剛才李園只要多看一眼,都會發現她衣袍上的深深血跡。可他卻連這一眼都吝嗇給她。
如果他能將對言盡的關心分與她十分之一,那也決沒有將她一人扔在三青山上的事。
可惜,他從來都不關心她。
李嫣跪在雪地裡,將已經與血肉粘結在一起的衣袍一點點撕下來。已經結了痂的傷口再被撕開一次,其痛楚已經不用多說。
她緊緊的咬著牙,臉上一陣白過一陣。也不知是凍得還是疼的。貫來清澈的眼睛裡飄出大片的淚花,可她還是強忍著再沒有讓它落下來。
以前的時候,她也是經常哭的,可漸漸長大,她才發覺,眼淚這個東西很是奢侈,只有獲得寵愛的孩子才有資格擁有它,而她,是沒有這個資格的。
漸漸的,她便很少哭了。更者,就算是她哭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有些孩子的眼淚會讓人憐惜,比如言盡,而有些孩子的眼淚只會惹人厭煩,比如她。
夜越來越沉,整片枯樹林裡陰風呼嘯,她扶著枯樹一步一步挪過去,腳下的雪似乎是結了冰,越來越硬。
四肢已經凍的麻木,溼掉的長靴彷彿一塊堅硬的玄冰重重的套在她的腳上,她牙齒打著冷顫,稚氣未脫的臉已被凍的青紫,實在是看不出什麼來。
她不識路,這個事情李府統共也沒有幾個人知道。由此可見,李家平日對這個女兒是怎樣的關心。
整個三青山都被大雪覆蓋,她一眼望過去,除了無邊的黑夜還是無邊的黑夜,哦,除了被雪反射過來的光。
她費力的搓了搓已經凍僵的雙手,她其實毫不懷疑,若是此刻有人用力掰她的手腕,她的手腕會像薄冰“咔擦”一聲被掰斷。
她緊了緊身上穿的大裘,其實這大裘早已不能遮擋割過來的北風。
這讓她想起,她小時候掉入冰湖,那湖裡面的水冰冷刺骨,就像此時一樣,她也很怕,也很絕望,當然,也同樣的沒有人過來救她,興許,唯一的區別就是,當年她會鳧水,出於對生命的渴求,她可以強撐著一口氣,掙扎著游上岸,可而今,她卻是無能為力。
想到這兒,她像是找到了一個爆發點,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下來。
她抽噎著說:“我要回家……我想要回家。我也不要再喜歡你了,我好討厭你,你為什麼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我好怕……我也好冷……”
漸漸的,這哭聲越來越大,幽幽的蕩在枯樹林,驚了幾隻夜行的鳥。
這些話,可終究沒有人聽到了。
若是一出生的孩子,從小便被人丟進狼窩,再如果這個孩子能平安長大,那必然是一頭狼。可李嫣不一樣,她掉入狼窩的時候十二歲,儘管她與狼群生活兩載,可歸根結底,她已經是一個人了。
無數個夜晚,阿皎站在雪山之巔對月而嘯,她便會想,為什麼她的父母沒有從一開始就丟掉她。為什麼要讓她有了人的思維之後以這樣的方式活著。
所幸,她還不至於太絕望,因為,她還有阿皎。
兩年時光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她十四歲的時候,已經可以獨自一人捕到野兔。
再次遇到李園,便是在那樣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
說實話,她早已經忘了他長什麼模樣。可人的記憶總是奇怪,有些事情你本以為你忘了,可是當見到那個人的時候,那些記憶總是會突然湧現。
彼時,她已經可以一人跑遍三青山捕到一些獵物,只不過在夜幕降臨的時候,阿皎總是會尋著氣味找過來將她帶回狼窩。
而那日,阿皎來的晚了一些。
面前橫飛過來一支箭羽,而後才是馬背上的少女銀鈴般的笑聲:“李哥哥,你快看,我射到了——”
她呆呆坐在樹下盯著面前的野兔,想著等阿皎找到她,再將她領回去。可猝不及防聽到這樣一道聲音。
兩年的習慣,讓她聽到人聲的時候開始習慣性的躲藏。
馬背上的少女,挎著弓箭翻身下馬,仔細巡視了一圈後,聲音帶了幾分疑惑:“唉,奇怪!我明明射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