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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紅染想去妙言坊閒逛,但楚雲清和青翡一左一右坐在她邊上,顯然是要打消她這個念頭。
倒不是怕,他們是淵行幫的人,從來都是別人怕他們,而他們不會怕。
但現在不同了,幫主石崇山病死,幫內幫外勾心鬥角異聲不少,在當前這個時候,肯定要謹小慎微才是。
尤其是,楚雲清是認得謝寬這位知府之子的,自己現在有差事在身,他可不想跟對方有什麼牽扯。
晏紅染卻是疑惑,“你膽子怎麼這麼小了?”
楚雲清並未反駁,只是道:“時非往常,當要謹慎。”
晏紅染聞言,有些意外地多看了他幾眼。
兩人相識多年,經歷頗多,她當然清楚這小子雖然讀過書,卻也不是什麼有學問的人,素日打架砍人還行,要說講道理那肯定不大像那麼回事,但沒想到對方現在,竟也會這般考慮事情了。
晏紅染突然有種看不成器的兒子懂事了那般,有些欣慰。
“行,那就不去了。”她笑了笑,繼續斟酒。
那邊,謝寬見她這麼一笑,這心情一下就亮堂起來了,又聽得她說不去妙言坊了,心底突然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但能跟佳人相處,自是極好的。
所以,謝寬斜眼瞅著那老鴇,直接道:“臺上的那些貨色趕緊換了,看著窩心!”
女掌櫃心中自是不快,風塵女子雖是賤業,可她們畢竟都是靠著庸王府吃飯的,被一外人這般直白訓斥,誰能受得了。
但怎麼也是經歷過世事的人,她臉上笑容未變,嘴裡連忙應著,往樓上去了。
謝寬輕咳一聲,不由朝晏紅染這邊挪了挪身子,“在下謝寬,還未請教,姑…兄臺高姓大名?”
晏紅染看也不看他,往嘴裡丟著鹽花生,隨口道:“楚雲清。”
“……”楚雲清。
一旁,青翡低頭一笑。
謝寬對此根本沒在意,一個臭家丁,一個柴火妞,他當然不會多看幾眼。他只是咂摸著對方說的這個名字,想來應該是信口胡謅的假名。
他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不過以往都是別的女子投懷送抱,這回難得有對自己不假辭色的美人,他反而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異樣暢快。
“兄臺好像不是本地人?”他問道。
“是本地人。”晏紅染說道。
謝寬一噎,乾咳一聲,“先前竟從未見過。”
“那是無緣。”晏紅染道。
謝寬心中一動,笑道:“那想來,咱們現在是有緣了。”
晏紅染終於瞥他一眼,“這裡酒水如何?”
謝寬有些疑惑,不知對方為何會如此問,但還是點點頭,“本地的蓮花白,當然算是好酒。”
“那零嘴如何?”晏紅染又問。
零嘴,指的自然是桌上的鹽花生、茴香豆這些。
謝寬下意識道:“口味尚可。”
晏紅染淡淡一笑,“那還堵不上你的嘴?”
謝寬先是一愣,繼而臉色便有些漲紅,很是羞憤。
四下也有低笑傳來,顯然是喝著酒,卻也一直在注意著這邊。此時都聽見了,當然覺得這謝公子好笑。
楚雲清和青翡也是一笑。
謝寬看著面前連多看自己一眼都欠奉之人,臉色白一陣紅一陣的,此時又聽見四下隱隱的笑聲,其中嘲諷意味不要太明顯。
但這些人都是太淵城裡有頭有臉,要麼是商賈之後,要麼也是官府中人,他雖然自視甚高,卻也不會因此就傷及顏面,連累父親也折損名聲。
所以,謝寬怒瞪的,是楚雲清,這個懶散坐著,如同家丁般的粗人。
別人笑也就罷了,你區區一下人,還敢嘲笑本公子?
“你笑什麼?”謝寬看過去,冷聲道。
楚雲清連搭理都沒搭理他,只是看著臺上換了一撥的姑娘,目光在其中一個彈琵琶的身影上停留幾分。
“本公子在跟你說話!”謝寬猛地站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憤怒,或許是四下並不明顯卻刻意的嘲笑,也可能是眼前這兩人的輕視。
反正,就一下激發了他心底壓著的火氣,讓他恨不得抄起手邊的酒壺,朝對方頭上砸去。
然後,就在幾個呼吸過後,謝寬果真這麼做了。
他面容扭曲著,怒喝一聲,順手從桌上抄起了酒壺,幾步邁出,就要朝楚雲清頭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