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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嘉禮聽話是不可能聽話的,不過趙雪林這一吻暫時威懾住了他,讓他足足安靜了一個多鐘頭,沒有再興妖作怪。
這一晚,註定是混亂的。秦嘉禮不想這麼稀裡糊塗地過日子,故而裹了一床厚絨被坐在庭院裡,一邊看咻咻嘭嘭的□□,一邊探究自己對趙雪林的感情。
然而越是探究,他越是心驚,驚得大冷天出了一腦門的熱汗。旁人遠遠一瞻,只能瞻仰到他頭出的幾縷白煙,還以為秦司令舊病復發到火燒眉毛的程度,連忙叫了幾個常駐西醫,人聲鼎沸地圍著他好一陣噓寒問暖,吵得秦嘉禮暈頭轉向。
無奈之下,他只好隨著大部隊轉移陣地,騰挪到比較溫暖的地帶去。然而溫暖地帶——玻璃花房裡坐著兩位俊男美女,正有說有笑地點評著焰火星星。
秦嘉禮身負厚重絨被,不便做出靈巧的舉動,於是螃蟹似的橫衝直撞;撞到一半,他突然冷冰冰一個回眸,掃向那位笑靨如花的美女,果不其然,該美女身上裹著他的“舊狐裘”。
這狐裘說舊,的確是舊了,它是當年土匪山被招安之前,在一位富紳家中搜刮而來的戰利品。
秦嘉禮少年時候,受資深煙槍老當家的影響,染上了巨大的煙癮——他對大煙沒什麼興趣,對水煙、旱菸、菸捲倒是愛戀過頭;住的屋子每日都像是經歷著小型火災。
後來,他肺抽出了毛病,一碰煙槍就咳嗽不停。本縣的大夫學識有限,望聞問切之後得不出確切答案,只好連連嘆息。秦嘉禮見狀,嚇得眼淚汪汪,以為自己得了癆病。
當時老當家已故,趙青山偷卷鉅款不知所蹤,留給他們的,只有幾百號餓肚子的土匪,以及一座泥磚青瓦的山寨。
他要是患上癆病,便只能等死了。
秦嘉禮年輕,不想死,手足無措地拽著趙雪林一頓哀訴。
在他眼中,趙雪林是大哥——趙青山跑了,不算;是目前山寨唯一靠得住的主心骨。他跟他的情誼最深,只有他能幫他。
然而趙雪林不置可否,聽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像是對他的病情漠不關心。
就在秦嘉禮為癆病擔驚受怕之時,趙雪林又迎風冒雪地回來了,胳膊底下還夾著一件油光水滑的白狐裘。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並不覺得這件狐裘是給他的。
趙雪林自顧自地坐下,斟了一杯滾燙熱茶,一邊吹著,一邊低聲問道:“還敢不敢吸菸了?”
秦嘉禮嘀嘀咕咕:“我又不是吸大煙。”
趙雪林輕啜一口茶,隨即被燙得微微蹙眉:“嗯?”
秦嘉禮因為馬上要成為一個一無是處的病秧子,不敢如往常一般隨心所欲地撒野,垂頭喪氣地哼哼道:“不敢了……”
茶太燙了,趙雪林雖然一路走得口乾舌燥,頭髮、睫毛、肩頭都沾著冰雪,還是不能狠心下口。他只好戀戀不捨地放下茶杯,向秦嘉禮說道:“你過來。”
秦嘉禮走過去:“大哥……”
趙雪林微微一笑:“你大哥不是青山麼?”
秦嘉禮道:“他帶著那麼大一筆款子溜了,完全不給咱們留一條活路,誰他媽要認他做哥!”
趙雪林對於趙青山的捲款失蹤,依然是不置可否;他似乎天生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這世間的一切風雲變色,都只能在他眼中留下淺薄的影子,而不能在他心底鑄下深刻的印記。
他彷彿是隔著一層西洋玻璃,冷淡地觀察這個人世。
但有時候秦嘉禮與他對視,又感覺他是立地、堅如磐石的。
說不清,秦嘉禮說不清自己對他的感覺和感情。
趙雪林抖開狐裘,從後面披在了秦嘉禮的肩膀上:“我不做你的大哥。”
秦嘉禮茫然道:“那你要做我的什麼?”
趙雪林淡淡地一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年後我帶你去平津看病,你近來若是出門,要穿著這件狐裘,知道嗎?”
秦嘉禮被治病有望的狂喜砸中,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瞪大眼睛:“這個……給我的啊?”
“不然呢?”
“我粗手粗腳的,弄髒弄破了怎麼辦?”
趙雪林替他繫上狐裘的綁帶,幾乎是環抱著他,在他的耳邊慢悠悠地答道:“那打你屁股。”
五個字,他說得平靜,說得淡然,說得一本正經,以至於秦嘉禮聽著完全沒覺出不對勁,傻傻地道:“你打不著我,嘿嘿嘿。”
趙雪林做完一番俏媚眼給瞎子看後,飄然地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