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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嘉禮沒言語,從褲兜裡摸出一個煙盒子,他用牙齒一開蓋子,咬出了兩根香菸。只有在極其煩悶的時候,他才會同時抽兩根菸。“噌”地一下,打火匣點著,兩顆火星在他嘴唇上迸亮了。
趙雪林看著,不置一詞,像是完全不知道他患過肺炎一樣。
秦嘉禮雙管齊下地抽了一會兒煙,沒把煩悶抽出來,反倒抽出一連串爭先恐後急冒頭的咳嗽。隨手按熄菸頭,他掏出一張手帕捂住嘴巴,咳了個蕩氣迴腸,咳到最後他雙頰幾近血紅,因為知道自己又出大丑了。
而趙雪林始終視若無睹,抱著手肘在胸前,目光比窗外的夜色還要淡漠。
也許是真的恢復正常,不再喜歡他了吧。
秦嘉禮忽然就疲倦了。
他心中原本積壓了一百個、一千個疑問,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了。他不想去深究自己剛剛為什麼會理智斷線,做出那樣不可思議的舉動。他甚至不想再跟趙雪林多說一句話,只想快點翻過這一頁,繼續如往常一般生活。
“你說得沒錯。”緘默良久,他做出回答,“我最討厭你那樣對我。”
“是嗎?”
“是的。”
“那你親我做什麼?”
秦嘉禮面朝地板,說得很理直氣壯:“我只是想試試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男人了。”
“那麼結果呢?”一雙修長鋥亮的馬靴踏入他的眼簾,是趙雪林踱步到了他的身前。
秦嘉禮對著地板打了個哈欠,似乎他的談話物件就是地板:“結果是你不喜歡了,變正常了,恭喜恭喜。”
馬靴逼近一步,這批次的馬靴產自美國,靴頭線條十分利落,看上去分外盛氣凌人:“真話?”
秦嘉禮不想跟馬靴說話,於是扭開臉:“真話。”
“呵。”趙雪林意味不明地淡笑一聲,頃刻間離他近極了,伸出一隻手撐在他身後的牆上,“我不信。”
這個姿勢讓秦嘉禮愈發感到疲倦與不耐,他不由得抬腳想走開:“管你信不信。”
趙雪林登時另一隻手也撐在了他的一側,強勢地將他封鎖在了原地:“遇之,我最後問你一次。”
秦嘉禮有些惱了:“沒什麼好問的!”
趙雪林緩慢而有力地收緊著兩隻戴皮手套的手:“我偏要問。”
“你他媽的——”秦嘉禮好容易偃旗息鼓的怒氣又捲土重來了。上下打量一眼趙雪林,他目光在對方腰間一凝,隨即閃電般出手拽下那根懸掛在皮帶上的馬鞭子,雷霆萬鈞地朝他劈頭甩去!
趙雪林反應極快,當即一個避讓,有驚無險地躲開了那一鞭。
到此,雙方的忍耐都到達極限,正式翻臉。
秦嘉禮體力大不如從前,純粹是憑著一肚子邪火把鞭子掄得獵獵生風。趙雪林似乎深諳這一點,負著雙手東躲西藏,不肯跟他正面開戰。
秦嘉禮追著他掄了一會兒鞭子,不禁身心俱疲。單膝半跪在地上,他撫著胸口吭哧吭哧喘氣,大恨不復青春,心臟都快蹦躂出來了。
趙雪林看他殺傷力銳減,於是撣了撣衣襟,重新向他走來。
他不知道秦嘉禮今天心理活動極其跌宕起伏,此時已經是恨紅了眼,見他還敢靠近,立刻強忍著胸口的不適,悍然對他掄出了最後一擊!
那一擊簡直迅猛如同閃電,灌注了他全身的力量;趙雪林驟不及防,無路可退,只得抬起手臂硬生生地承受了!
刺啦一聲響,鞭梢劃破衣袖,鮮血頓時噴湧而出。
血腥味充盈一室,秦嘉禮聞著,感覺終於出了憋在心頭的那股子惡氣!
縮在角落的佳麗,見此情景,也終於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連忙找傭人要了一個醫療箱走上前。趙雪林卻一抬血淋淋的手臂,示意她後退:“不用。你去樓上等我。”
佳麗連忙點頭,放下醫療箱直奔樓上而去,生怕慢一步,腦袋瓜子就被秦嘉禮一鞭子削下來了。
她之前看秦嘉禮的相貌,以為對方不過是這趙師長養的一隻兔子,如今看了這一場打鬥,她雖然堅定認為秦嘉禮是隻兔子不動搖,但那也是隻長獠牙的兔子,不好惹。
幸而長獠牙的兔子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動,不然就不止削腦袋那麼簡單了。
確認佳麗走遠之後,趙雪林才低低發出一聲痛吟——他慣用的馬鞭子都經過改造,縫滿了倒刺,秦嘉禮那一鞭幾乎刮下他一塊皮肉。
他暗地裡痛得要死,明面上維持波瀾不驚,彷彿秦嘉禮不過是一隻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