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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嘉禮連連點頭,想要在這頭部運動之中找到有力的回擊;然而他言語能力有限,點了一會兒頭,只點出了一句:“好,好……趙雪林,你個——”騙子!
最後兩字及時收聲,因為太像女性的嬌嗔;秦嘉禮只好又殺氣騰騰地哼了幾聲,彌補內容上的氣勢不足。
從頭到尾,趙雪林都不曾看他一眼,一直微微向下俯著身子,和女子卿卿我我地交頭接耳。他雖然眉目多情、似笑非笑,但大多時候都笑得輕描淡寫、居心叵測,不是傳統意義的好笑,不像現在,竟然笑得明亮溫暖,彷彿有春光提前澆在了他的頭臉之上。
秦嘉禮冷眼旁觀,理智上深知自己不應該生氣,可氣並不聽他理智的指揮,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隨手抓了一團東西朝趙雪林奮力砸了過去。
這一砸,兩人都愣了一下——他隨手抓的,乃是一張輕薄綿軟的綢緞餐巾,根本無法堪當兇器的重任,在碰到趙雪林周身的那一瞬間,就柔若無骨地滑了下去,癱軟在了他的腳邊。
趙雪林終於看了他一眼,只有一眼,便淡然地收回了目光。抬起一隻腳踩在那張餐巾上面,他側頭對女子說道:“佳麗,我們下山去吃飯。”
女子——佳麗,之前在上海是個唱崑曲的紅角兒,後來上海淪陷,她被日本人擄去做了幾個月的軍妓。她目達耳通,極有自知之明,知道憑自己的姿色與身世,是絕無可能徹底攫住趙雪林心神的。畢竟從五官上看,趙雪林甚至比她更美麗一些。
至於趙雪林為什麼把她當成個寶貝照看,她心中存疑,卻不問不說,安安靜靜地做好一個寶貝的本分。
不過看眼下的情形,她腦筋急轉,忽然間明白了趙雪林的意圖。眉眼活潑潑地做了個跳躍運動,她露出一個媚笑,一改先前文靜寡言的形象,千嬌百媚地依偎在了趙雪林身上:“我們吃什麼呀?”
趙雪林稍稍意外,隨即握住了她的手:“聽你的。你說吃什麼,就吃什麼。”
該佳麗答道:“人家想吃西餐。”
“好。”
彼“佳麗”一聽“西餐”二字,立時回憶起遭遇聶靜義的種種不堪畫面,而後又回憶起罹患重病、無人問津的悲慘時光。當然,此處的“無人”,特指趙雪林。
最後他回想起了趙雪林奔赴前線的那一日,對他說的一句話:“遇之,我走之後,你不能去招惹女子。”
他當時雖然答得口不對心,做到也是因為纏綿病榻、行動不便——但,的確是做到了啊!
再看看趙雪林溫香軟玉抱滿懷,就在這一刻,秦嘉禮腦子裡“轟”地一下,怒火中燒直衝雲霄。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生氣。他不敢細想,因為心底隱隱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不該生氣,生氣你就完蛋了。”完蛋什麼?他還是不知道。
可他實在是忍受不了了,他感到被欺騙的憤怒——趙雪林說喜歡他,結果呢?他感到被愚弄的屈辱——趙雪林以喜歡他的名義,毀了他十一樁姻緣,害他孤身十幾年,至今還沒有嘗過女人的滋味,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而此人,做完這一切事情之後,竟然一副忘卻前塵的嘴臉,大模大樣地摟上了另一名女子,彷彿要與他毫無關聯。
那他——他從前,經歷的,算什麼?
秦嘉禮氣得臉色發白,胸口劇烈起伏。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所有的畫面也消失了,他彷彿失去了聽覺,失去了視力,失去了感受一切的能力,只剩下大口呼吸的本能。他聽不到自己呼吸一聲重過一聲,也看不見自己的目光有多麼的陰沉恐怖。
趙雪林微微地皺了皺眉頭,上前一步:“遇之……”
遇之。兩個字,倏地闖入他的世界。
剎那間,他的耳朵傳進了聲音,眼睛看進了畫面。他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沉重猶如破爛的風箱,也看見趙雪林在他面前眉頭微蹙。
他不能辨認這個表情的深層含義,他只知道趙雪林對他皺眉了——為什麼要對他皺眉?
秦嘉禮的眼睛漸漸蒙上了一層水霧。他死死盯著趙雪林,眼神既兇狠,又委屈。
趙雪林看了他片刻,這回,踱步到了他的身邊。伸手輕輕拍了拍秦嘉禮的肩膀,他在他的耳邊,聲音很輕:“遇之,以前是我對不住你。你找個姑娘好好傳宗接代吧。”
秦嘉禮呼吸聲更重了,五臟六腑橫衝直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聲帶撕下來一般:“你說什麼?”
趙雪林頓了一下:“我對不住你。”說著,他後退一步,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