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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地。可沒料到的是,趙雪林竟然下令合併隊伍,讓秦嘉禮做了總司令!

趙青山下巴堪稱哐當砸地,趙雪林的做法完全顛覆了他貧瘠的想象力。他一邊應付秦嘉禮的窮追猛打,一邊不能自拔地反覆思量:“這狗`娘養的有病吧?這麼輕鬆地就讓出了司令的位置?”

這個疑問,與“到底是誰欺騙了他”,一併讓他納悶至今,時不時就要拎出來咂摸幾遍。

秦嘉禮這輩子只經歷過兩次背叛,一次是趙雪林用他換取招安,一次則是趙青山有預謀有計劃地欺騙他的信任感情。

趙雪林騙了他,之後花費了數十倍的精力和金錢,哄著他、討好他,到如此地步他還是氣咻咻的;而趙青山騙了他,就直接溜之大吉,帶著他操練出來的兵、經營出來的錢,逃了個無影無蹤。秦嘉禮回過味後,差點沒被氣哭。

鍥而不捨地暴打了趙青山好幾年,秦嘉禮終於在一九三七年的春天,把趙青山逮住斬草除根了。

他記得那天,春風和煦,關押著趙青山的茅屋邊上,一串串雪白的槐花蕩鞦韆似的隨風搖曳。趙青山僵硬的面龐,比槐花更白。

茅屋澆滿了汽油,味道使人退避三舍。秦嘉禮卻覺得,這是他近來嗅到的最芳香的氣味了。高高在上的,他抱著胳膊開口說道:“你求我,我可以饒你一命。”

趙青山咬牙,兩頰肌肉幾乎咬變了形狀:“去你媽的!”

秦嘉禮看著他,然而眼中分明沒有他,是注視螻蟻的眼神:“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去、你、媽、的!”

“給臉不要臉。”

“姓秦的,”趙青山忽然笑了起來,他一笑,唇峰就緊挨了鼻尖,鼻樑如一把利劍插在了他的笑容上,“我勸你最好親手結果了我,不然,哪怕我只有一線生機,我都會從地獄裡爬回來找你。”

秦嘉禮也淺淺一笑:“想什麼呢,你逃不了的。”

“最好如此。”

秦嘉禮頭也不回地打了個響指,立刻有士兵小跑上來,遞上已經點燃的火把。火焰在他的手上跳躍,也在他瀲灩的桃花眼中燃燒:“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趙青山目光雪亮——生與死,仇與恨,希望與絕望,都充斥在這兩道目光裡了,他不得不雪亮著眼睛:“如果我能活下來,我一定會回來找你。”

秦嘉禮微挑眉毛:“拭目以待。”

話音落下,他丟垃圾似的丟出了火把。火舌舔到汽油,如虎添翼一般迅速擴大勢頭,轉眼間便吞噬了整間茅屋。

秦嘉禮踮腳看了一下,確認這火燒得天*衣無縫後,領兵返回了自己的轄區。

隨後,他聽聞前腳一走,後腳就有日本軍隊經過那塊地皮,也不大在意,因為火勢那樣迅猛,除非趙青山懂得土遁,否則是不可能逃出生天的。

到此,秦嘉禮的三樁心病了結了一樁——剩下兩樁,分別是趙雪林與“傳宗接代”。對趙雪林,他只有怨氣而沒有殺氣,所以捏著鼻子,湊合著過活;至於“傳宗接代”,強求不來。秦嘉禮略一沉吟,決定退居重慶,表面上入川抗戰,實則繁衍生息去。

不談舊事,且說秦嘉禮回到秦公館,看見公館修葺一新、模樣大變,不由有些不開心。

“我種的槐花樹呢?”

趙雪林慢條斯理地指向旁邊的鐵柵欄:“你種在那裡,是想給賊搭個滑梯?”

秦嘉禮哼了一聲,說道:“你說說看,什麼賊敢來偷我們?”

“我們”兩個字,顯然取悅了趙雪林。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他輕聲答道:“我不是怕外賊……”

秦嘉禮感到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趙雪林垂下腦袋,快速地吻了一下他的臉頰:“我是怕家賊。”

秦嘉禮:“……”

秦嘉禮面無表情地捂著那個吻,簡直不知道如何是好。此人殺又不能殺,罵又罵不醒,打——打到失憶,倒有可能擺脫他,可是從何打起、打哪個部位,他依舊一籌莫展。

沉默無語地吐出一口氣,他感覺自己被一條巨蟒盯上了,隨著蛇尾不慌不忙地絞緊,氣息一點一滴地脫離肺部。他要憋死了。

秦嘉禮憋死又憋不死地度過了一個月。這一月裡,趙雪林滴水不漏地照料著他,是個恨不能以口哺食的陣仗。

例如,秦嘉禮傍晚遛彎兒的時候,仰頭望天,冷不丁靈感一閃,讚美道:“月亮真像個梨。”

趙雪林替他披上大氅:“想吃梨了?”

秦嘉禮道:“戰時冬天哪來的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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