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熊太二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被坑事件之後,範賢足足半月未離開永寧街一步。
日常豆腐坊、方廬,兩點一線活動。
哪怕只是去給錢記酒樓送豆腐,也是毒粉、迷藥不離身,恨不得武裝到牙齒的一副慫樣,令範二娘子無力吐槽的地步。
連素來比較能理解範賢這種‘少年老成穩重’狀態的老師方墨儒,都有點看不懂他了。
但對於範賢來說,謹慎永遠都沒有最,只有更。
躲、呸,靜下心來分析一波。
那天被錢有財的小弟們從坑裡撈出來後,他就注意到坑前不遠處的泥地面上,有一道淺淺的細微裂紋。
正如他在決定摔坑裡之前所想的那樣,是罡氣凝實的一擊所致。
就這程度,即便是普通人被擊中,頂多也就像被飛來的土塊砸著,破皮淤青一片。
絕對不致命。
所以,對方這一擊,顯然並非要殺他。基本可以判斷,對方很大機率是在試探他是否藏有修為。
第一次體質感應到‘一掃而過’,是在茶寮馴狐;第二次在左府門外。
之所以拒絕馬車伕相送,就是怕有個萬一別傷及無辜,也避免自己萬一腦子一熱、明明可以脫身卻為了救人陷入困境之中。
《謹慎法則》第一條:莫上頭;
第二條:不給自己上頭的機會。
對方在永寧街邊出手,想來肯定對他親愛的麻麻、一品仙刀範二娘子的力量,一無所知。
這,若是老孃當時在就近,對方怕是…
不,肯定已經被揚了。
話說,天、地、玄、黃,四位老哥當時在附近嗎?
不知道,不敢問。
方廬內,方墨儒看著跪坐於自己對面,舉棋將落未落、猶疑不定的愛徒,溫聲問道:
“怎麼了?今日心氣有些雜亂,可是有何煩憂之事?”
範賢將手中棋子放回草盒中,回道:“老師,學生最近做了些以前不會做之事,也不知是對,還是錯。”
方墨儒也將棋子丟回草盒,撫須細思片刻,高深莫測地笑了笑,站起身衝範賢招招手。
“賢兒,隨為師來。”
雖彼此心底都知有那層‘君臣’關係,但除卻太廟冠禮那日,大多時候,方墨儒與範賢的關係比老師學生更親暱一些,就像一對爺孫。
只有在像祖父般的方墨儒這兒,範賢才會更多地說些自己心底不便與人透露的話。
他當然明白,七爺與娘對他的情感,不比方先生少半分。只不過,這世間的愛,並非只有一種模式。
性情、立場、身份,等等,都決定了情感所能呈現出來的模樣。
方先生是個有點兒潔癖的講究人,平日進屋需去履,此時也是這般。他攏了攏身上的淺灰長袍,光腳坐在門邊的廊臺上。
又聾又啞的老奴端來一盤水果,範賢對這個服侍了老師大半輩子、同樣也是頭髮花白的老人笑了笑,接過盤來挨著老師坐下。
“賢兒,你看。”方墨儒手指著天邊翻滾的流雲,溫聲道:“雲之所以動,皆因風動。那你可知,風,因何而動?”
範賢:心…心動嗎?
咳,老爺子,這麼老的梗,咱不玩了成不。
“世間萬物,一呼一吸之間,便可引起風動。
山巔之樹、汪洋之鷗、塵土之砂、濁世之人,被風拂動,亦因自身變化,催幻生風。”
範賢訝異地看向自己老師,心底不禁歎服。
老師這兩句聽上去好像很玄乎的話,其實是將自然科學、社會學和哲學,都給囊括進去了。
能量守衡定律、動能轉化、蝴蝶效應…
不愧是曾經的大儒首徒、奇門傳人啊!
“學生受教了。”
“哈哈~”方墨儒仰頭一笑,將一顆葡萄送入嘴裡,邊吃邊笑道:“我賢兒聰敏過人,聰敏過人吶。”
範賢:………
來自老師的日常過度解讀。
“為師只是點了點,之所以有風之動,便是因世間萬物推導而成,並非其自身之因。
我賢兒不過須臾彈指間,便明悟了為師話中之意,解開心之困縛。
嗯,比之為師少年時,還要通透三分啊!哈哈…”
‘所以,老師您是想說,學生所做之事並非學生想做,而是被逼著推上去的咯。’範賢心底暗忖,登時一樂,緊繃了半個月的神經總算微微鬆了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