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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懸崖勒馬生生把字咽入腹中，林昭感覺腿上桎梏一鬆，輕鬆翻身下床。
“你先梳洗，待我們用完早膳就回上京，找陛下證明清白。”望著林昭往外走的背影，床榻之上的秦正言像深閣婦人般喋喋不休，為本不需要任何計劃的孩子施加計劃。
在銅鏡前林昭整理好壓亂的頭髮，聽見他的囑咐輕哧，一雙清澈杏眼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暗流，“不用了，反正我也被剔出皇籍了。”
長公主強搶民女，逼良為娼後畏罪潛逃這件事可在上京城引起不小轟動，更有甚者傳言長公主喜歡女子，曾被侍衛看見和嬤嬤一起共享魚水之歡。
如此困境讓林昭如何心安理得回到上京，更何況她的大仇還未報，被關押在茅草屋的女子還沒有得到救贖，她怎麼回去。
秦正言見她這幅怏怏模樣，不免有些不自在，出言安慰被她一句話堵了回去，“他要是看中我，喜歡我，在意我，當年就不會把我扔進慈幼院。”
林昭把篦子扔在桌上，引發了一連串的響動，她也不制止，任由那些杯盞琉璃摔滿地，在霹靂乓啷地刺耳聲響中，她對上秦正言不可置信地眼神，蔑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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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蘆，冰糖葫蘆，保質保量保不沾牙……”
一人高的磚牆外傳來小販絡繹不絕地吆喝聲，院內孩童連成一列，抓著前面人的衣物像靈活的游龍般左右搖擺，那是一種名為“吊龍尾”的兒童遊戲，他們衣著簡樸，每個人的衣服上或多或少打著粗布補丁。
院子不大，四處是枯枝野草，又因地勢低窪有許多坑坑水水，沒去玩遊戲的小孩子就在這裡挽著褲腳互相潑水取樂。
屋簷下的善者乳婦一臉慈祥看著孩子們單純作樂。
“林昭呢，不會又去爬樹了吧。”慈幼院的主事人齊院長走來，見玩樂孩童中少了一人，端莊的臉上閃過威嚴。
負責看管林昭的乳婦訕訕一笑，說應該是吧，她這孩子管不住的。
“管不住？”齊院長聲音微揚，她的音色尖銳，平日裡不帶感情說話都讓人心中發麻，更別提現在。“我看是你不敢管吧？”
她輕蔑地瞥了眼頭低到地上的乳婦，從胸腔發出冷哼，“她現在已經不是什麼小郡主了，等太子殿下登基就是她的死期，對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可怕的。”
乳婦連連點頭，稱院長說的對，慈幼院能開到今天全是仰仗太子殿下垂憐，感謝院長教誨。
說罷她彎著腰匆匆離開。
院內歡樂聲依舊，沒人注意到屋簷下的小插曲，齊院長臉上掛著端莊笑容，繼續為善者介紹觀賞。
寧靜冷清的後院有一顆大槐樹，長得並不筆直，尋常小孩可借樹幹上的“疙瘩”爬到枝丫，看牆外風景。
“小姑娘，我在這看見你好幾次了，你家裡人是不讓你出來玩嗎？”賣糖葫蘆的老爺爺推著掛滿閃亮亮糖葫蘆的小車，見坐在樹上的林昭，關心問出口。
五歲的林昭還未脫去稚氣，一張小臉沾滿塵土，卻不難看出臉頰兩側鼓鼓的嬰兒肥，她搖搖頭，黑葡萄般的眼睛眨了眨，手指正門方向，說著不屬於這個年齡能說出來的話，“您剛來上京不久吧，可以往前走走，那邊是院子的正門，掛著慈幼院匾額，我沒有家人的。”
老爺爺為自己說了錯話感到無措，蒼老褶皺的手無處安放，最後拿出一串糖葫蘆，伸到牆裡，“給你吃。”
林昭看著自己日思夜想的糖葫蘆，淹了咽口水，隨後擺手說我不要可憐。“您要是想要客人多一點呢可以去青雲街看一看，那裡是上京城富人最多的地方。”也是我曾經的家。
老爺爺表示感謝，又說這不是可憐，算是對她提建議的報酬，五歲的林昭哪有什麼定力，雙手接過舔了一口，淡淡的甜味順著舌尖蔓延至心臟。
“林昭，下來！”
一道厲呵衝破了這點來之不得的可笑甜味。
林昭被乳婦拉扯下樹，不小心沒站穩踉蹌摔落在地，啃了一嘴土還好說，重要的是晶瑩糖葫蘆蒙上了一層苦紗。
她伸手去蹭，試圖把痕跡弄淨，乳婦對她目中無人的行為不滿，搶過糖葫蘆摔癟在地，林昭怔怔望著，很快暗淡的黑葡萄上了層水光。
“我有沒有說過今天善者會來慈幼院視察？”乳婦嘴上指責著，手上的動作也不聽，從地上隨手撿起藤條，朝瘦小的林昭抽過去，連帶著她在院長那受過的氣，一同發出。“為了懲罰你不聽話，今天晚上別吃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