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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的流逝。
他死了。
成為了戰場之上,橫七豎八的屍首之一。
且,尚有更多的重傷者,正緊隨他之後,成為魂魄不得歸故里的人兒。
鄭璞垂下了頭。
將臉龐藏在了暮色低垂的朦朧中。
無人知,他是否在哽咽,只是隱隱見他的雙肩在微微抖動著。
不知過了多久。
鄭璞將他那已經冰涼的手,輕輕端正放下,還順勢幫他闔上了眼簾。亦起身歸來,執筆點墨給丞相諸葛亮作書,請丞相儘早作好蕭關道被攻破的準備。
然也!
他對守住蕭關道,已不做念想了。
心中唯有的念頭,便是儘可能拖延多些時間。
哪怕是多一日,多一時辰,多一刻鐘。
自然,也沒有了生還的奢想。
是故,他將隨軍的傅僉,以及充任假司馬的李球,都喚來了身邊。
略彎腰,雙手握住傅僉肩膀,鄭璞臉龐之上,沒有半點悲慼,反而笑顏潺潺,輕聲謂之。
“公淵,我在家中尚有些兵書,不曾傳你。你歸去後,便徑自去什邡桑園,讓我阿母轉你。我平日對你多有嚴苛,並非你資質愚鈍,乃是對你所期甚高耳。莫要妄自菲薄,切記之!嗯,日後你當勤學之,不可翫忽,力爭他日為我大漢將率,北伐逆魏,克復中原。若是你他日成才,有機會領軍走此道攻關中,遇山風入谷戾嘯不絕,便是我嘉勉於你了。”
言罷,又側頭,拍了拍李球的肩膀,含笑勉勵之。
“克復中原,爾輩當勉之!”
是也,鄭璞挑選了數個部曲,護衛傅李二人歸去。
他們都尚年幼,且困守巴蜀之地的大漢,後起之秀太少了!
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折損在此。
但素來倔強的傅僉,聽罷雙眸微溼,亦昂頭拒絕,“先生,我不走,我要留在此與先生.......”
然而,他話未道完,便兀然而止。
“啪!”
伴著一記清脆的聲響,鄭璞揚手一巴掌將他蓋倒在地,亦打斷了他的爭辯聲。
肉眼可見的,他的臉龐之上,迅速浮起了五條赤紅的痕跡。
“你留在此地,與戰有何裨益!”
“你若死在此地,與國有何裨益!”
“豎子!竟不思陛下寄厚望於你邪!”
“你若死了,我數年教導,豈不是白費功夫?”
“我職責在身,不可免於一死!你身為弟子,竟不思忍辱負重,他日為我雪恨邪!”
..............
鄭璞目眥欲裂,好一陣口水紛飛,將伏在地上的傅僉,罵得涕淚齊下。
連默默看著的霍弋、句扶等人,都心有不忍,側頭抑制著心中悵然。
他們是在見證著師徒的訣別。
好一陣,鄭璞才止住了責罵,昂頭目視著身側的部曲,呵斥道,“爾等呆楞作甚!還不速攜此豎子離去!”
“諾!”
五位健壯的部曲,頓時驚醒,連忙拱手作禮。
向前一步,不顧傅僉的掙扎,抓著便大步往早就備下的戰馬而去。
李球亦然。
少時,馬蹄聲響起。
被部曲死死摟住身軀的傅僉,努力將回顧,厲聲呼喊著,“先生,我必勤學兵法,不負先生期盼!亦然會........”
後面的呼聲,隨著戰馬的漸行漸遠,消散在春三月下旬的寒風中。
是夜,再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