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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馬謖竟十分罕見的行禮,口氣謙虛而問,“士卒之心,當如何得之?還請不吝子瑾明我。”
“參軍折煞我了。”
連忙還禮,鄭璞也不怠慢,“先前我在門下督時,馬都督便曾戒言於我,聲稱軍中鄙者眾,尤不喜縟禮。囑我若有志領兵,需習慣軍中之鄙。”
話落,不等馬謖出聲,便徑自悉數道來。
如自身效仿大漢名將皇甫嵩,體恤士卒之法。
如常與士卒作樂,食宿與士卒同,將賞賜皆分士卒以及恤戰死傷殘者。
等等。
敘罷,鄭璞肅容,又添了句。
“參軍,我雖為督軍不足一歲。然之前麾下三校士卒,每一位我皆可喚出其名!”
馬謖再度陷入了沉默。
他此番被丞相遣來漢中署事,也被授了一校士卒。
然而,除了領兵的牙門將李盛,以及軍中佐吏之外,他一個士卒的名字都不識得。
畢竟以他的出身,以及胸中才學,安能與一“兵子”有話題?
“唉~~~~”
一記長聲嘆息。
馬謖昂頭闔目,悵然作言,“我只見子瑾之功,不知子瑾之勞也!”
鄭璞沒有出聲,僅是笑容淡淡,偷偷掩下心中那絲憂慮。
丞相對馬謖的器異,巴蜀人盡皆知。
將來北伐,亦必然會授領軍征伐,且是無人能膽敢勸說。
因而,鄭璞只願今日之言,馬謖多多少少能聽進去些,能夠讓士卒為之效命。待以後領軍作戰時,能勝算大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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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鄭璞依著丞相的軍令,讓士卒休整了半月,便踏上了歸來成都之途。
來時運送輜重糧秣,歸時兩手空空。且士卒們皆心心念念著,早些歸去領了那朝廷頒下來的戰勝賞賜。
歸心似箭之下,行程頗迅速。
是故,九月初旬時,竟已抵達了劍門關。
而鄭璞亦知,以後再去漢中郡,應該是要長期駐軍了。
一來,算算時日,丞相從開春伊始,便讓各部來回運送糧秣輜重去漢中,已積穀頗多,無需再多來回勞頓。且駐軍之時,還需要趕上明年的春耕,在漢中屯田,減少巴蜀轉運的艱難。
另一,則是復叛的南中,已悉數討平了。
鎮南將軍輔匡八月時,便率軍歸來了成都,而習忠及王平,則是正忙碌著將臣服的叛軍,遷來漢中落戶、徵丁入伍之事。
諸事皆已順平,丞相諸葛亮自是將目光投來漢中郡。
屯田演武,籌謀北伐逆魏!
嗯,此番歸去,丞相應會讓玄武軍士卒輪休,歸去與家人團聚些時日。
我不妨也告假些時日,歸去什邡桑園,陪陪阿母及小嫣兒吧。
緩步入劍門關的鄭璞,心中也在計劃著。
卻是不想,劍門關的守將,下關來迎時,還遞過來了一封書信。
嗯,他征戰在外,一直沒有固定的駐軍之地。
什邡桑園的家人無法與他聯絡,便讓兄長鄭彥請託了郵驛的驛卒,讓軍中信使將書信,沿著蜀北四關隘尋過去。
亦讓鄭璞見了,心中一驚。
若非無緊要之事,依兄長鄭彥的持重性情,不可能如此大費周章尋他。
連忙開啟一看,果然是噩耗。
秦宓前月病故,歸葬於鄉閭綿竹縣綿遠河畔。
而他兄長鄭彥,得聞訊息後,便辭去了郫縣令之職。將妻妾及兒女安頓在什邡桑園後,便隻身去了綿竹,以弟子之禮為秦宓守喪三年。
緩緩闔上書信,鄭璞滿目悲慼。
秦鄭兩家乃世交,且秦宓對他關照頗多,待若親人。
略作思慮,他便尋來劉敏及霍弋,讓他們二人掌軍歸去成都,自己先倍道趕去綿竹憑弔,再趕至雒縣會和。
只是他日夜兼程,趕至綿竹郊外時,竟變故突生。
十餘個賊寇,見他夜宿荒野,便執刀引弓將他給圍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