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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臉溝壑縱橫,猶如鄉閭郊外終世以穀糠果腹的六旬老農。
且識字不多,孝經都沒有習全。
如若有奇蹟,戍守白水關,應是他仕途與生命的終點了。
因而,他任事素以執法嚴苛著稱,無論面對出身如何的同僚,皆不假於色。
當鄭璞與劉敏攜肩而至,一番見禮後,他便徑直而言。
“丞相之令,我已知矣。此案几上,便是景谷道一帶的地形圖,若鄭督軍還需刀兵糧秣等輜重,儘可開口。此關庫存若有,我決不吝嗇。不過,我職責乃是守備關隘,丞相亦無有令囑我他事,出兵而伐,還請鄭督軍自專。”
言罷,轉身離去。
絲毫無拖沓,深得軍中的果決。
嗯,李守將,已然將話語挑明瞭。
他的職責是守備,亦僅是守備!
如若鄭璞率軍出戰時,被陰平氐王強端擊敗或困住,他決然不會出兵去救的。
除非,丞相有新將令來!
抑或者說,屍山血海中倖存的他,深知兵事絕非兒戲。
見鄭璞年少而任督軍,恐其貪功冒進而弄險、視士卒性命如草芥,便以不支援為由,隱隱告誡一番吧。
是故,鄭璞目視他的背影,嘴角綻放一縷意味莫名的笑意。
此人能從微末什長到被授職關都尉,自是有道理的。
亦不做他念,自步來案几前,細細看景谷道的輿圖。
而劉敏神情頗為尷尬。
他本想請李守將久駐白水關對陰平熟悉,給鄭璞多提些諫言,哪料到卻是讓鄭璞前來被說教?
“咳!”
輕咳嗽一聲,劉敏輕聲道,“子瑾暫候,我且去將丞相手書取來。”
“好,有勞子睿兄。”
少時,霍弋及趙廣二人至。
而劉敏亦取書來,卻是與另一人聯袂而至。
只見他年約四旬,身長近八尺,鬚髮如戟,濃眉之下雙眸炯炯,就是眉目間偶爾閃過一絲詭譎與桀驁,令人暗生戒意。
“子瑾,此乃鎮遠將軍麾下部將,百頃氐王,深諳武都及陰平地形及風俗。”
甫一入屋,劉敏率先為眾人引薦。
那壯漢亦徑自開口,聲如洪鐘,“在下乃楊霽楊千萬,受馬將軍所遣,攜百餘族人,前來與鄭督軍共討陰平強端。我於十日前至白水關,閒暇之際,便出關虜了陰平一邑落宗長及數戍卒而歸,權當為督軍賀!”
竟不見禮?
莫非是輕我年少邪?
且明明是前來襄助,卻聲稱共討,還擅自出動虜賊而歸彰顯武力,是居功邪?
鄭璞聽罷,心有不喜。
並無起身相迎等禮儀,乃是輕輕頷首,“將俘虜帶上來吧。”
嗯?
似是對鄭璞的平淡,楊霽頗為奇怪,詫異了下,方點頭步出。
而鄭璞已然憑案蹙眉而思。
西北羌氐,系出同源。
兩者的區別,不外乎乃氐人漢化更深。
如羌人部落依舊以遊牧為主、農耕為輔,披髮而無姓氏;而氐人已依漢家禮儀束髮、有姓氏以及習漢家語言,定邑落而以農耕為主矣。
從楊霽的名與表字,“霽日光風龍可飛”而看,氐人已經有。
嗯,楊霽是白馬氐王。
白馬氐,曾是武都郡內聲勢最為浩大的氐人部落。
其大父楊騰,本是隴右豪族,趁著靈帝時西北羌亂,引大漢疆域外的白馬羌(氐)內遷,定居武都,遂成為氐王。
又因聚居仇池山,其山有平地百頃,故被稱為“百傾氐王”。
昔年在馬超取隴時,他與隴右的“興國氐王”阿貴,共舉兵響應。
戰敗,興國氐王臨陣被殺,興國城被夏侯淵所屠。
白馬氐亦死傷慘重,部族聲勢驟衰,無奈之下楊霽只得隨馬超南下,依附漢中張魯。
後,馬超棄張魯入蜀投先帝劉備,楊霽隨行。
就是僅兩百餘族人,隨他而來。
且自身及族人家眷婦孺,皆與馬超次妻董氏及子馬秋同,留在漢中被張魯所扣押。
魏武曹操取漢中,張魯手刃馬秋,楊霽家眷及族人婦孺或被殺,或被賞賜於士卒,或遷徙入關中,已渺無音信,不可再尋跡。
是故,鄭璞心中略有詫異。
淪為喪家之犬的楊霽,為何如此倨傲?
莫非,乃是想居功,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