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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業有專攻。
他們二人乃將門之後,深諳兵事,屆時亦是臨一線指揮的將率。
鄭璞並不覺得,自己熟讀幾卷兵書,便能比他們做得更好。
因而,除了勒令士卒將水煮沸後再飲,以及將茅廁挪至遠離水源之處、避免口糞相傳引發疫癘外,便是整日與士卒插科打諢、不務正業了。
駐足眺望,乃他養成的新習慣。
自從春二月,原先駐守漢中郡陽安口廣石戍圍的督軍廖化,轉去廣武修築戍圍駐守後,他每日暮食後,必然獨自來此矮丘靜思。
嗯,廣武,在陰平郡內。
逆梓潼郡的涪水北上,過左儋道,便是江油關隘。
江油關繼續往北,抵達發源於摩天嶺的清竹江一帶,便是廣武戍圍所在地。
清竹江蜿蜒至此,乃是取道東南,穿透龍門山進入梓潼郡,於葭萌關西北五里處,匯入嘉陵江(西漢水)。而且,從江油關-廣武出發,有條牲畜不可行走的步道,可連通白水關與陰平景谷道。注2
因而,丞相讓轉任廖化為廣武督,並非是讓他獨督一方那麼簡單。
亦是遏制住了,從陰平郡入蜀地最後一條可能通行的路途。
對於鄭璞而言,則是丞相即將兵伐陰平氐王強端!
不然的話,戍守陰平入蜀地,江油關及白水關即可,何必勞師動眾、耗費錢糧輜重去修築廣武戍圍?
只不過,何時去伐、選哪一部兵馬,皆未有定論。
哪怕廖化早已遣人歸來成都,稟報戍圍已築成,丞相仍舊沒有下令。
或許,乃是在等孫吳那邊的動靜吧。
頗為蹊蹺的是,去歲來邀大漢共伐逆魏的孫吳,今歲初在陸遜的提議下,開始學逆魏屯田了。
且歷來喜歡獵虎的孫權,改駕車之八牛為四耦牛親自耕田,作態“與眾均等其勞也”,讓人恍惚覺得,江東的國策,是否就此開始與民休息。
許久未歸丞相府的鄭璞,訊息亦閉塞了好多。
對於孫吳此番作態,一時之間分辨不出,到底是兩家今歲共伐逆魏的意圖已作罷,抑或者是孫吳在迷惑逆魏,想出其不意。
“子瑾,今日亦貪戀夜色之美邪?”
正自作思慮著,身後忽然有一記聲音傳來。
無需回頭,鄭璞便知此人乃誰。
軍中律令素來森嚴,如今舉軍皆稱呼他為“督軍”,惟有監軍劉敏以表字稱他。
非劉敏倚仗資歷而自負託大,乃是鄭璞以尊他年長堅持為之。
“然也!”
側身而顧,鄭璞含笑打趣,“正所謂‘月出照兮,佼人燎兮’,我雖無佼者可思,卻可慕皓月之皎。”
謔言罷,方肅容而問,“子睿兄竟日暮時從成都趕來,莫非丞相有事囑我?”
嗯,如今軍中主演武操練,身兼別職的劉敏,一月僅旬日在。
“丞相無有囑。”
微微搖頭,劉敏亦矮身拔根野草,學鄭璞叼在口中,輕聲說道,“乃是得了些訊息,便趕回來告知子瑾。月初時,逆魏夏侯尚病亡了。”
咦?
夏侯尚死了?
聞言,鄭璞瞬間雙眸灼灼,嘴角泛起弧度。
垂頭略作思慮,才發問,“子睿兄,夏侯尚既沒,孫吳那邊可有調兵遣將的跡象否?”
“竟是無有。”
劉敏揪著鬍鬚,蹙眉而道,“我亦心奇焉。彼那孫吳,連番被逆魏所伐,竟不思趁此都督身喪、士卒惶惶之際,出兵荊州。哪怕不能攻城略地,擄民掠輜重而歸亦不難啊!”
劉敏感慨罷,又目視鄭璞,“對了!尚有一事知會子瑾。丞相以春耕已畢,乃讓各部軍護糧秣輜重,轉運至漢中郡。城北軍營的賨叟、無當等部,已得令開始籌備。想必,不日亦有令傳來我軍,子瑾不若先做準備。”
對此,鄭璞自是頷首。
只是待那仲夏涼風習習而來,讓他神情為之一振後,心中不由疑竇叢生。
僅是護糧?
抑或者,瞞天過海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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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漢常置將軍職,僅大將軍,驃騎、車騎、衛將軍,以及前、後、左、右將軍。
注2:史上鄧艾偷渡陰平的路線,走一段景谷道,折西南至廣武-江油關。